这一版被传得有头有尾,将左严被斩时所在的位置,和数月前时雁一被交予百源派时的站位画上等号,称后者睚眦必报,以往的胆怯不过是迷惑人的把戏,就等着离开月仙楼,恢复自由身后一概报之。

王狩连连否认,“并非如此。”

“那你且说说你听的又是何处版本。”来人性子爽利,被否了也不生气,只叫人快些说明。

“不瞒诸位,当时我就在场,亲眼所见。那可真是天地都为之一变!”

临窗的那位默默放下了水杯,掩饰自己险被呛着的事实。

‘楼主在这点上确实没撒谎,不怎么凑这种热闹吧。’

黎孟夜瞧见人反应,不免调侃。

时雁一拿起筷子夹菜,不理会某人。

不过这只是让黎孟夜安静了,在场中的王狩可没有。

“有没有这么玄乎啊。”

在座几人迟迟不见其后文,赶忙催促。

时雁一在这档口询问黎孟夜特地来此的原因,‘江湖人喜爱编排,我看不出绕道走这一趟的意义所在。’

‘大隐于市,消息还得从江湖人口中探听,且等着之后,必然有故意安插其间做托的。’

“当然有,”王狩说,“你们都道是月仙楼新旧势力交替,并不在意那天正好是玉宴阁使例行到访的一日。你们仔细想想,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动,那到场的玉宴阁使呢?”

“兴许回去秉明了……”那人话至一半,想起王狩当日在场,“你瞧见啥了?别吊胃口直接和大家伙明说呗。”

“月仙楼主时雁一,用他奇特的能力把阁使宰了!尸骨无存!”

时雁一这次没有表现出任何失态,他照黎孟夜所言,耐心等着,确实有意外发现。

这酒楼分上下两层招待区域,二楼多隔开的雅座,间隔一段距离放置有绿植。酒楼整体是四周围合,中间做空与底层相连。

他们在二楼临窗位,能听得楼下的交谈,但楼下的人看向上方,视觉上会有一定遮挡。

刚才王狩说起玉宴阁使尸骨无存,邻座似相当震惊,碗中酒水洒了不说,下酒菜都从桌边滚落。

黎孟夜踩住那点吃食,朝时雁一微挑眉。

“那可是玉宴阁使,觉类修士哪可能杀得了对方。”

“千真万确,你若是不信,我大可叫来同行的几人。”

楼下的交谈声被抛诸脑后,时雁一在识海中确认了邻座酒客的身份。

百源派修士。

但不是此前一直跟着廖致追在他们身后跑的那部分。

这门派中的划分想来也是奇妙。

这修士没再继续留着听楼下的人闲扯,脚步匆匆地离开。

瞧着像是要给谁传递消息。

‘走。’

时雁一率先起身,悄然跟上了那修士。

旁人不曾留心酒楼何时有人离去,待小二清桌时才发现窗边紧挨着的两桌皆已不在。

刻有竹纹图案的窗户应声碎裂,一个身影被狠狠地自内抛出,砸碎了木窗,倒地时尚且还在哀嚎。

由此及彼。

此时的第一居虽未闻利器碰撞声,却已然混战成一团。

又有一人自敞开的门后被打退,搡倒在地久久不能起身。

葛月自房中踏出,踏过地上随处可见的人,来到刚被她摔出门外的百源派修士。

“你们疯了吗?不经长老允许怎可尚自对同伴下手。”

倒地的人抚着隐隐作痛的胸口,让这恶人先告状堵得一时噤声,他难受地呛咳了一声。

“你才疯了,竟帮着邪魔外道反伤同门师兄弟,”此人称说,“而且我们奉的便是廖长老的命,你没收到信件吗?第一居反了!”

“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吧,昨日玉宴阁使尚在……”

葛月话至一半顿住,懒得与人解释。

她前几日听说左严的势力被月仙楼主铲除,连其本人都一并交代了性命。

想起黎与那格外不着调的兄长,成日与这个时雁一混在一起,恐江湖人会将黎与连坐,才匆匆赶至第一居。

谁知想啥来啥。

百源派的同门隔天就到,不由分说地动了手,还嚷嚷着第一居早已和月仙楼有所勾结。

那日助月仙楼的魔头夺回了实权,他日必将魔爪伸向整个江湖。

不是,什么狗屁逻辑啊!

葛月内心愤懑不平,一路上见到要对她动手的百源派修士,二话不说先把人撂倒了。

她心中有气,下手格外没轻重。等回头再看,倒地的人里尽是她百源派的同门。

只是目前并非纠结这事的时候。

她刚才险些说出口的事,黎与昨日才给玉宴阁使放过血,现下正需静养,如今第一居被搅得乌烟瘴气一片,很耽误事。

等一会见了黎与,必要带人先离开此地。

什么第一居与月仙楼合谋已久,简直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