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董大山的反驳,廖焕之并不意外,而是笑问道:“董帅无非是顾虑两省安危而已,其实不然,依老夫看,其中可做些文章。董帅不要忘了,这高进部可有不少兵马,难道就不能为我大明所用?”

“我倒以为廖大人有什么好计,原来打主意打到高进部身上了。”董大山顿时冷笑道:“我大明当日拿下湖北,逼迫高进退让,现已差不多同高进部撒破了脸,如今高进部只占了湖北西南一片地区,其部大多已入湖南,但依旧同我军接壤。何况高进部主力大多为白莲一脉,白莲同我大明恩怨想来大家都清楚,这种情况下,难道高进部能替我大明卖命?”

“不试一下如何知道不成呢?”廖焕之反问道:“高进已有入云贵迹象,我大明完全可以向高进承诺任其取云贵两省甚至广西一地,只要高进部同意,我大明给予便利,想来他不会拒绝。如此,大军就可从湖北、湖南两省抽出身来,直入河南。隆科多虽在襄阳驻兵,但不要忘记他的主力就在河南,我军攻其主力,难道他会坐视不顾?到那时候拿什么来反击湖北?”

虽然廖焕之这话说的头头是道,但董大山却依旧不同意。在他看来这实在太冒险了,打仗用计策当然没问题,但绝对不能把主动权全部放在对方的手中,再好的盘算都有可能出差错的时候,所谓算多者胜,就是这个道理。

一直未出声的王东这时候也表示反对,他觉得董大山的顾虑是有道理的。宁可稳妥些也不能冒这样的风险,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情愿稳扎稳打也不能冒险而进,一旦局面翻转不仅影响到北方战局,甚至南方都有可能大变。

各人各持己见,一时间僵持不下,只有邬思道一直没有表态。说实在的,朱怡成倒是对廖焕之的建议有些动心,可理智又有些倾向于董大山和王东看法,在他心中也一时间无法确定。

最终,这场会议不了了之。会后,朱怡成特意喊住了邬思道,私下问了问他的看法。

“皇爷,臣对兵事不熟,此事还是询问他人更好些。”邬思道苦笑道,他没想到自己会上一声不吭反而让朱怡成留意了自己。

“邬先生随便说说罢了,说错了也无妨。”

朱怡成如此说,邬思道这才无奈道:“既然如此,皇爷,臣想问一下,皇爷觉得如今我大明可占天下否?”

“呵呵,怎么?邬先生难道此时对于我大明能否拿下天下还有顾虑?”朱怡成顿时笑道:“清廷西逃,如今北方战局顺利,至于南方就更不用说了,广西、贵州、云南三省虽然三省联合,但实际上赵弘灿此人依旧存着自保的念头,再加上高进部见我大明兵锋不可挡,主动避我锋芒意图进云贵,如朕看的不错的话,只需等些时日,高进部必然会先攻贵州同清军打起来。等我大明打通南北,清廷就再无翻身机会,夕阳日落已成定局,只不过是苟延残息而已。”

“皇爷所言极是!”邬思道点头道,朱怡成这番话说的一点都没错,现在的大明已如日中天,崛起势不可挡。

“既然皇爷对我大明有如此信心,这早一日晚一日又何妨呢?就算一时间无法打通南北,难道北方战局就会有变?今年打不通,明年再打就是,只要大势在我大明这边,这天下难道还不会在皇爷的手中么?”

邬思道直言不讳地说了这几句话,朱怡成顿时愣住了,呆了半响站起身来,向邬思道行了个礼。

邬思道连忙避开,不敢受此礼,随后道:“这天下之大,需按部就班,早一日当然好,但晚一日也无妨,皇爷千万不要忘记当年苻坚淝水故事,正如黑白布局一般,占优之时更需小心谨慎,大意不得!”

直到邬思道走后,朱怡成的耳边依旧回响着他的那番话。邬思道说的一点都没错,现在大明占据了绝对优势,眼下大明只需要把握住优势,一步步朝着目标前进,不出差错的情况下拿下天下是没任何问题的。

在这种时候,冒险并不是合适的选择,虽然有可能成功,但同样也有可能失败。而且一旦失败,所遭受的风险甚至是无法承受的。

就像是邬思道所提到的前秦苻坚,当年以八十万大军攻晋,意图一举统一天下。八十万人,在历史上曾留下了投鞭断流的故事,但同样也导致了后来的悲剧发生。

淝水之战,八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前秦就此土崩瓦解,历史的教训是残酷的,更是血淋淋的,朱怡成突然发现随着大明的力量不断强大,他的野心也开始不断膨胀起来,而且还开始有了些急功近利的想法。

想到这些,朱怡成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近七年了,仅仅三年不到的时间,他就以一个死囚的身份成了大明的皇帝,而且在这皇帝位置上坐了四年多的时间。

从被迫起义到莫名其妙地监国,然后跑到宁波猥琐发育然后崛起,再到南京最终登基称帝,转眼间现在已是永业五年,大明已展现出气吞山河的景象,而朱怡成当初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那经历的一幕幕仿佛还在眼前。

自宁波到南京这些年来,朱怡成一直战战兢兢,无论国事还是军事都是尽心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