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张单人桌订单的用户名极为熟悉,麦麦早就认识,是何信的。

这两周,何信近乎天天都来,在麦麦的介绍下认识了全部的在岗猫咪。麦麦也逐渐摸透这位常客的爱好,知道他每次都点什么套餐。

能够拥有这样忠实的顾客,猫颇为感激,深感荣幸。

另一单的用户名则从未见过,一串儿很长的英文。麦麦很严谨地登记下来。

下午一点,id为一串儿英文的预订人站在猫咖门口,按响门铃。

“来了!”麦麦熟悉的声音隔着道门传出。他穿着拖鞋跑出来,等看清门外是谁,表情一愣。

程凛知道猫不愿意让他来上班地点,他扒住门框,说:“来随便看看。你就当我不存在,不会打扰你工作的。”

本以为猫会多少露出点不乐意的神情,未想麦麦显得非常高兴激动:“好呀,欢迎光临,快进来吧!这里换鞋套!”

屋里有两桌客人,一桌是学生,另一桌是年轻男女。程凛经过时无意看到男方微秃的头顶。

不知猫出于何种考虑,将程凛安排在了最角落的位置,没给菜单就走了。桌上也没个二维码的。

人类为履行不添乱的承诺,只能四处打量,沉默坐着不吭声。

有一桌散客刚走,麦麦安置完家属,开始拿着抹布奋力擦收拾完餐具的桌子,神情极为专注努力,甚至哼哧哼哧,像在给桌子抛光。

天哪。程凛痛苦地想,这家伙在家里可是连抹布都没怎么拿过。

那脑袋上的三角巾帽子更是浓墨重彩。丑是不丑,就是显得麦麦很可怜,像个十八世纪英格兰面包店里被老板剥削的、早上起来脸颊会有煤灰的学徒。

猫怡然自乐,擦完桌子就进了后厨,过了会拿小托盘端着吃的喝的来到程凛桌前。

“我还没点单呢。”程凛说。

“啊。请你吃。”麦麦眼巴巴看着他,说,“这个是我做的咖啡,就是店里没法拉花。还有这个是店里最受欢迎的蛋糕,叫彩虹千层。它每层蛋糕的颜色不一样的。”

猫把吃的喝的放到程凛的桌上,又问:“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拿。”

“这么贵,都你请我吃啊?”程凛抬头看着他问。

“嗯,老板从我工资里扣就行了。”麦麦忠心耿耿看着主人,答着答着有些出神。

这距离太近,他又想亲程凛了。

麦麦早发现,无论人类还是猫咪似乎都美丑有别。但在这方面他又迟钝了些,例如咖啡店里的猫咪都不喜欢毛毛,觉得他一身寡淡的白不够美观,又极为追捧颜色鲜艳的玳瑁三花。

可他看毛毛也很漂亮,浑身雪白,一根杂色的毛都没有,就像刚下的新雪。

而荣荣随口说过程凛长得挺像一个男明星。他看了,认为不像。

不过不妨碍他认为程凛长得很美观。这是他最喜欢的人类。

程凛回答这些够了,麦麦不再停留,往后撤了步,带着小托盘跑了。

这两天,程凛的气味对他的影响越来越明显。只要一闻到,脑袋就有些晕乎乎的,四肢也会跟着发软无力。他更加无法靠近了。

程凛因为麦麦对他独家的慷慨而心中舒畅很多,端起咖啡开始享受。

“服务员。”安静中,微秃男举起杯子,说,“我的这杯tte没有放糖,太苦了。麻烦帮我放点sugar,谢谢。”一旁女眷表情很尴尬,抱着猫不想看人。大概也不是自愿来的。

程凛倒也不是什么正义侠士,但这家伙是找自己家猫的茬。他冷冷道:“爱喝不喝,拿铁就是没糖的,装什么?而且人家有名字,铭牌上不写了麦麦了么?喊什么服务员?”

麦麦却赶紧跑过来,态度非常好的说:“好的先生,我给您重做。”

一会儿只顾唾沫横飞,桌上的芝士蛋糕一直敞开着盖没吃,沾上了空气中的猫毛,这人又说:“麻烦给我换一块cheese cake”麦麦也照做。

等秃驴要求拉窗帘的时候,程凛“啪”一下站起来了,思考怎么找茬,麦麦又适时拿着自己的小托盘出现,给他上了杯咖啡:“你就坐在这里吧,不要生气也不要讲话。”最后几个字是重点。

在成为一名哑巴帅哥前,程凛还有些话想说:“你对他们那么好干什么?该骂就骂,大不了不干了。”家庭内部有矛盾是另一回事,他是真的很心疼。

“要干的,我们是新店呢。”麦麦认真说,“要是他大众点评给我们打差评就糟糕了。”

“打就打。”程凛不以为然,“我给你想办法刷五星好评。团购券销量要不要?我现在买两百张,你来核销。”

麦麦说不用,然后下定决心,快速亲了一下程凛的嘴角。

程凛这下按照猫的要求扮演沉默的雕塑。品咖。拿铁不加糖,好甜蜜。

他心道麦麦心里果然还是有他的,是他自己这段时间庸人自扰罢了。

还有两个星期而已,想必忍耐过后就是光明,风雨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