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骂楚恒一般,那些小厨房也好、位份也好、都是这人的身外之物。可那鼓起来的腹部,又让楚恒有一种渎神之感。

眼前这个没有了平时在他面前的娇气与妩意,此时的宜安才是她自己。

一旁的喻宁也在看着宜安,看着皇上看宜安,在犹豫要不要说那件事。那件他在长信殿时就犹豫之事。

他当然不会随便挑一天去壮着胆子触皇上的霉头,今日是宜安的生辰。

最近朝堂上的事情太多,想来皇上都忘了这事。但皇上能忘,他却不能。

可,他能不能提醒?

正在犹豫间,前方的男人回了头,“桂花也赏了,回吧。”

喻宁也跟着躬身离去,没问那桂花是不是宜安头上的花叶。

罢了,说了也无用。皇上也不可能推门进去……

而刚回到长信殿没多久,江才人就来了。

喻宁看着那和宜安有五分相似的脸也晃了恍神。不过心中的警惕不减半分,不知为何这位来到了御前。

前阵子从行宫回到了宫中后,皇上依旧没有翻华才人的牌子,更不要提这位才回宫没多久的江才人了。

可不知为何,今日这位深居简出的主子竟然主动来了御前。这还是头一回,喻宁知道皇上不喜欢这位,但也不清楚皇上如今是个什么态度,直接撩开帘子就去禀告了。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皇上让江才人进去了。

喻宁不知是因为什么,可能是前朝的江家做了什么好事,需要皇上的奖赏。也可能是前朝的某位大臣需要让江家制衡,喻宁一概不知。他只知道的是今日是宜安的生辰。

突然他觉得挺好笑的,好笑中又带着一股独在后宫才能感受到的恶心。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皇上去了六宫之一的启祥宫,翻了江才人的牌子。

而喻宁则是从启祥宫抽身,孤身一人去了御景轩。

“你怎么又来了?”

今日在御景轩见到喻宁,宜安反而没有上一次见到这人那样惊异了,今日是她的生辰,想来喻宁也是会来的。

虽然她不想,但知道他会来的。

“想来看看你。”喻宁说完这话后,视线就不免落到宜安的腹部,不如说面前人如今这副样子,只要和她交谈过的人,视线都难免不聚焦在这好似临盆一般的腹部。

而他想得更多,他想到了在行宫的时候,皇上和那焦太医的对话。

双生子。

还有皇上的话……

那句‘可若真是所担忧的情况,那她腹中怀的就是朕唯一的皇子。’

唯一的皇子。

“皇上今日翻了去了启祥宫。翻了江才人的牌子。”喻宁没有一点掩饰,这种直来直去没有一丝平时的样子。

“是吗?”宜安神色挺平静的,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腹部,轻抚了下。

那人如何她早就不在意了。这段时间她连喻宁都快不在乎了,更何况楚恒这个她从未喜欢过的男人了。

“秋天了,御花园中开得不能只有金桂。而等这孩子出生时,早就不是桂花盛开的季节了,菊花、木槿、月季、百合,早晚都是要出现的。”

宜安想得很通,反而转身对着一脸悲痛的喻宁道:“要摸摸吗?”

她双手抚上腹部,对喻宁轻笑,身后是开着的殿门外一阵风吹着落下的金桂飘过。

喻宁好似又看到了朝颜。

大概是一语成谶。

宜安的羊水,在初雪落在宫中那日破了。

坤宁宫得知这一消息时,庄白烟正在院中赏那些刚有些花骨朵的红梅。

白雪红梅绿楹,甚美。

“娘娘,御景轩那位羊水破了。皇上已经赶过去了。”月莺是小跑着进来的,急到更是连礼都没行,直接没站稳跪了下来。

庄白烟也没责怪,赶紧把人扶起,“别的宫呢?”

“皇上特意下令,说雪天路滑,各宫不要走动。”

她思忖片刻,不明白这种古怪的旨意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决定出发。

“备辇,去御景轩。”

她是皇后,别的宫是别的宫。无论这孩子是不是她和襄王期盼着的,依照礼制她都是要在场的。

不过等她到了御景轩才发现究竟有多么古怪,来接生的嬷嬷只有那么几位,其余的都是御景轩的宫人。太医院来的也并非是那位擅长接生的太医,而是皇上的心腹,那位焦太医。

御景轩的人过少,且都是皇上自己的人。

这给庄白烟一种皇上好似在隐瞒着什么,不想让旁人知晓的感觉。但看到这副架势,她也赶紧让自己宫的人全都回去,只留下了月莺一位。

“臣妾参见皇上。”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雪天路滑吗?”

楚恒正坐在御景轩的正殿,捏着自己的眉头。

自打夏天在行宫得知宜安腹中有可能是双生子,他对于这胎就格外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