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无心的夸赞倒让我心情稍微舒坦点了,回到餐台时脸上露出了点笑模样。安室正在削土豆,有客人点了马铃薯焗意面。

其实我也挺想尝尝,他亲手做的菜,除了三明治以外其他的菜。

“我……可以帮忙吗?”虽然还对之前的事有点芥蒂,但我也不好拿着工钱只干跑腿的活,把最复杂的都留给他,便想搭把手,顺便也套套近乎,提高好感度。

他的眼睛在低垂的睫毛下朝我的方向翻了翻,用一种很怕麻烦似的语气答道:“能把土豆削掉一半的人,还是用笑脸去招揽客人吧,小姐。”

我脸一红,低头看见自己手上贴的几个创可贴。前天他去超市买急用的食材时,一位客人点了需要用土豆泥浇盖的餐品,我只好自己削土豆,急得满头大汗,总算把土豆泥做成了,等他回来看见垃圾桶里连带着大块薯肉的薯皮时,满脸震惊。

即便如此,我还是把手划伤了几个小口子。创可贴是他给我贴的,我记得他低头在我手上贴创可贴时的样子:米金色的头发被阳光涂满,眼神认真而专注,他如同向日葵一样散发着朝阳的气息,我没想到仅过了两天,我们之间就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故。

于是,我灰溜溜地跑到门口,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客人。

大家都吃得不亦乐乎,反倒衬得我闲的像个不该存在于这里的人。

终于到了快打烊的时候,店里只剩下个等着关门再起身离开的上班族。本来以为马上就能从此处逃离,心情一下子松弛下来,但一想到那个要炸死我的人,和昨天被偷拍的照片,我心里就一阵发寒。

实际上,越到晚上我才越意识到,自己正处于危险之中。

安室此刻不在店里,今天是我负责关店门,他半个小时之前就已经离开了。我看着店里鹅黄色的灯光,忽然不想离开了。

这里,起码还有点安全感。楼上就是毛利先生一家,如果遇到危险,我能够立刻得到帮助。

这时,一个肩膀宽厚的高个子男人走了进来。

“欢迎光——”我压下一个哈欠,抬眼看去,发现居然是冲矢昴。

他还是那天的打扮,牛皮色外套搭配高领毛衣,微笑着走进波洛。

“真是抱歉,快下班了还来打扰。”他走到我面前,带来一股温热的熟悉的气息。

没错,就是他,如假包换的赤井秀一。他平静时的气场我很熟悉,虽然我本人并没有经历过。

“呃,没、没关系,请问要点什么吗?”我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来。

他的眼睛在镜片后微微张开,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正飞快审视着我,我像个接受x光检查的患者,被看得透透的。

但奇怪的是,我一点都不怕他,一点都没有。

“那本书,很有用。”我搔了搔脸颊,低声地说,“感觉自己捡起了很多遗忘了的知识。”

“遗忘么?”他若有所思地扶了扶镜架,“每个人都会遗忘一些东西,这很正常。不过射击、狙击这种,是靠身体来体会的,为什么会忘掉呢?”

我有一种在接暗号的感觉。要不是知道每个人的底细,我肯定会对他的话感到莫名其妙。

“因为失忆。”我笑了笑,“大概一周前吧,我得了一场大病,忘记了很多往事。”

“原来如此。”他一点震惊的感觉都没有,仿佛早就有了猜想。

“你的同事呢?”他向里看了看。

“哦,你是说安室先生啊,他提前走了一会儿。”

“那麻烦给我来一杯波本吧。”他笑道。

波洛里的酒种类不多,除了日本酒,就只有常见的白兰地、朗姆、波本和一些调制好的鸡尾酒。

我点了点头,给他倒了一杯波本,并熟练地加上三块冰。

他看见酒里的冰块愣了一下,继而又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直接就加了三块,但看见他的表情我大概猜到了,以前的记忆正在潜移默化地融入我的意识中,随着与过往的熟人的不断接触,它正渐渐苏醒。

他坐在了门口窗边,举起玻璃杯,一口一口地喝。

忽然,由远及近地响起了警车的鸣叫声。越来越急促,正在向我们所在的街区靠近。

我一个箭步蹿到门外,果然看见一排警车正急匆匆地驶过来,车灯连成一片模糊的光,在傍晚夜色中闪烁不定。

出了什么事吗?

“应该是在追逃犯。”他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我身后,冷静地分析道,“出车数量如此多,恐怕有被胁持的人质。”

被追着的车这时候从我们面前急速驶过,扬起一片灰尘。

啊咧?

我揉了揉眼睛,刚刚车里有两个孩子怎么那么眼熟?

我瞪大远视的眼睛使劲看,没错,坐在车后座,被布条堵住嘴巴的两个女孩,正是步美和小哀。

“要去追吗?”他忽然问道。

“?”我过了好一会儿才理解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