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她不得不默默承认,她确实是个看脸的小色坯。

长公子宽肩窄腰大长腿,胸肌饱胀,腹肌平坦,有点……想睡。

她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胆想法给吓了一跳。

喂喂喂,不能因为人家跟你坐在一张床上就想入非非啊,他绝对没安好心——

“你可以留在我府上。”他的声音被夜色染上一层暧昧,手指从她耳廓滑落,所过之处,又痒又麻,“我给你钱。”

楚萸愣住,一时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忽然,她脸上一烫,眼睛气恼地瞪圆:“您、您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我不是已经被您退婚了吗?”

到他府上、不用出门、给钱——这些元素串在一起,怎么听怎么不正经……

扶苏哂笑,头一歪:“你想什么呢?我是说我府上缺一个干杂活的丫鬟,你可以试试看。”

楚萸顿时原地石化,有那么一瞬间,好像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了。

啥?让她给他做仆人?

她、她才不去呢——

自己家里虽然穷,好歹自由自在,去了当牛做马不说,还不得被他压榨到腰酸背痛,她才不要去呢。

“看不上?”扶苏好笑似的向后坐,抱着双臂,目光幽沉地看着她,“我对下人一贯很大度。再说,以后你若是想嫁人,这段经历也能给你抬高点身价。”

这话说得楚萸想扑上去给他一耳刮,果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不过话糙理不糙,古代确实有这么一说,有权有势人家的丫鬟,大多能寻得好人家出嫁。

但问题是,她原先是公主诶,再落魄,那也是公主!

人家刘备落魄卖草鞋,还被唤作刘皇叔呢,她可不去给敌国公子当奴隶,她也有她的尊严——

她在心里正义凛然地想,完全忽略了她和刘皇叔之间除了落魄之外的其他鸿沟般差异。

“我不去。”她瘪着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我会想办法赚到钱的,不劳烦长公子挂记。”

“如此甚好。”扶苏哼笑一声,甩了下袖子站起身来,“那我就不打搅公主美梦了。”

说得好像她请他过来喝茶似的。

楚萸气到耳朵冒烟,觉得这一晚上,自己不仅睡衣被看光,还被恐吓、被揶揄,最后始作俑者却拍拍屁股,大摇大摆地走了——

所以说,他到底是来干嘛的?

明天得跟田青说一声,升级一下院墙,省得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翻进来……

“再考虑一下吧,楚公主。”他整理着衣服,侧过脸来,别有深意地重复了一句。

楚萸这才注意到,他雾蓝色的外袍里面,似乎是睡衣。

结合披散的头发来看,敢情他是晚上睡不着,从自家床上跑过来撒野的啊——

越想越气愤,可楚萸有气也不敢发,打算等他走后画个圈圈诅咒他。

借着朦胧的月光,扶苏侧眸快速打量了楚萸一眼,发现她蜷缩成一团的样子,很像阿母养的那只小花猫。

今天下午,他府上来了一位意外的客人。

子婴,他的堂弟,比他小四岁,却俨然已经有几分成年人的气度了。

他在他小的时候,教过他剑术,特别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透,只是随着年纪增大,他们很少来往了,偶尔只在渭阳君府上碰面。

少年面色犹豫,眼神却清澈坚决,寒暄半晌后,吞吞吐吐问他,以后是不是都不会娶楚国公主了。

扶苏一怔,他退婚这事儿全国皆知,他又为何要问呢?

“那……”少年咬了咬唇,仿佛难以启齿,“那我以后可以娶她吗?我是说,长公子不会因此对子婴有不好的看法吧?”

这是扶苏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按理说,她被退婚了,就再和他无关,自然可以如货币般在市面上流通,但他毕竟是大秦的长公子,子婴也是宗室,有此想法提前打招呼没毛病,反而展现出了一种尊重。

他望着少年认真的神情和微微紧攥的拳头,想问他到底是怎么喜欢上那位楚公主的,然而脱口而出的却是“不行,你不能娶她”。

子婴看上去很失望:“为何?”

“因为我打算纳她为妾。”他想也没想地回答。

子婴失落离开,扶苏单手扶额,心想自己一定是脑子抽了。

只是子婴发问的那一刻,他突然回想起她扑倒在他怀里时,发丝拂过他唇间的触感。

若是日后她嫁给别人,这样馨香柔软的发丝,也会如今日这般拂过那人的双唇与面颊,光是想想这一场景,他就莫名恼火。

他虽然不能娶她,但也不乐意让别人拥有她。

最后看了一眼她气鼓鼓的侧影,他推开门,昂首阔步地融进寒星颤抖的夜幕之中。

她会来找他的,他眼底浮起志在必得的笑意,轻盈利落地翻墙而出,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他需要她,就像需要一盆灼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