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点点头,看着她已经有些迷糊的眼睛,又揉了揉她的头:“莫想那么多,睡吧。”

阿婉微微勾着嘴角,手紧紧的抓着郭嘉的手,怀着对小儿的期待渐渐睡了过去,而郭嘉这才微微叹了口气,看向阿婉的眼中多了几分心疼与怜惜。

午后,阿婉产后,荀彧之所以冒着被曹操骂的风头过来找他,是因为兖州的一些人来了寓所。

许是他们知晓曹操回来了,这些日子的野望一下子又滋长了起来。

想要取代阿婉,得到兖州的农桑管辖权。

他们想要用自己士族的身份来逼迫曹操同意他们提出的要求,若同意了皆大欢喜,损失的也不过是丁夫人与阿婉手中的权柄,若不同意,这些士族恐怕会对外宣扬曹操的恶名。

尤其是其中还有人提到。

丁夫人无嫡子,曹操该培养曹昂,而不是让丁夫人在寓所指手画脚。

丁夫人辛亏因为阿婉生产而赶了回去,否则的话,恐怕要当场被这些士族给逼迫的颜面全无。

荀彧乃是士族,这些士族对他无话可说。

于是只得来寻郭嘉。

等郭嘉到了寓所,那些人便围着他,言语间的意思便是让郭嘉正夫纲,让阿婉自己交出手中权柄,他们或许还高看一眼。

郭嘉只觉可笑之极。

这些人凭什么?

想当初初到东郡之时,名不聊生,荒芜万里。

是阿婉,日日夜夜研究舆图,勘验水渠,挖渠引水,种苜蓿草、百脉根沃土,才造就如今东郡一片肥沃土壤;是阿婉建兔舍,熬汤药,免兔瘟,让如今的将士们过上了不食·人·肉,只食畜肉的日子;是阿婉号召东郡女子齐心合力,织布缝衣,为前线将士们送上一件件兔毛冬衣,免他们寒冬之苦。

如今兖州在阿婉手中一日日的欣荣起来,这些人就想来插一手。

郭嘉只想问,凭甚?

想到此,郭嘉的脸色微微阴沉,漆黑的眼中锋锐闪过。

也不知是否他平日里太过敦厚,以至于这些人居然完全的无视了他。

郭嘉轻柔的将阿婉的手放进被子里,为她仔仔细细的掩好了被角,他本该起身走的,可看着那张明显比以前苍白些的脸,终究舍不得的在她额头落下怜惜万分的吻。

“阿婉……”

他的唇流连在她的额头。

“信我一回可好?”

带着几分叹息的声音,低沉缠绵,最终柔软的双唇恋恋不舍的离去,随着门扉打开再阖上。

灌一室冷风,止步屏栏。

阿婉睡了一夜,等再醒来,已经天光大量,她眯着眼睛,睡得有些茫然,耳侧只听见一个轻柔的声音,正在轻轻地吟唱着一首小调,阿婉有些听不懂这个小调,却觉得意外的好听。

她伸手撩开帐子。

透过缝隙,远远的看见不远处,丁夫人趴在小摇篮的旁边,正轻轻的拍着摇篮里面的襁褓,轻声吟唱着小调。

阿婉没出声打断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

窗外的丝丝阳光从窗栏洒进来,落在地上形成点点光斑。

沐浴着阳光的摇篮,纤细柔美的女子,美的宛若在梦中。

摇篮上面遮着一张浅青色的绸缎,阳光不会直接晒在孩子身上,却会给他带来暖意。

阿婉勾唇笑了起来。

不知许多年之前,母亲是否也像如今这样,远远的看着摇篮中的她,露出幸福的笑来。

只是……这个幸福只维持了三天。

这一刻,阿婉只觉得心疼极了。

心疼她的母亲,心疼这个生了她却失去她的女子。

“母亲。”阿婉带着颤音唤道。

丁夫人闻声诧异的回过头来,连忙站起身来:“阿婉,你醒啦,我让膳房熬了米粥,快快,这会儿正温着,正好入口。”

她一边走,一边招呼女婢端来米粥。

阿婉看着丁夫人忙碌的身影,一刻也不曾移开视线。

丁夫人亲自端着碗,来到塌边,手中执勺,舀起一勺,喂在她的唇边。

“这粥不烫,你快吃,别饿着了,现在饿着了,以后可就难受了。”

阿婉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勺。

米是新米,有股浓浓的米香。

丁夫人看她吃了,顿时高兴了,又舀了一勺喂给她。

就这样,一勺一勺的吃下去,很快见了碗底,丁夫人又用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才满眼心疼的看着她,眼中泪光微微涌现:“阿婉长大了,都当母亲了,我真是高兴。”

“母亲。”阿婉抬起手,抱住丁夫人单薄的身子:“终知为母之心,这些年苦了你了。”

【??作者有话说】

曹阿婉冷对兖州士,郭奉孝一怒为红颜。

以前的阿婉对丁夫人虽说也很好,但是隔了一层纱,如今的阿婉和丁夫人之间才算是彻彻底底的心贴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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