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看见曹昂时,甚至怀疑床上躺着的不是活人,而是一个死人。

“子修!”

阿婉也吓了一跳,赶紧松开曹琅的手,掏出毛笔来就对着曹昂来了个局针。

只见一道碧色闪过,曹昂蜡黄的脸色顿时多了几分血色。

“说,到底怎么回事?”曹操也瞬间暴怒,猛地扭头看向身后跪倒一片的年轻女人,而跪在最前方的则是嫡妻谢氏。

此时的她脸色与曹昂有的一拼。

曹操这一怒吼,更是叫谢氏颤颤巍巍,只是她本世家女,吓过了头,反倒镇定了下来:“容儿媳回禀,夫君他自知对不住二叔,成日饮酒,前些日子突然倒下,妾身也是方寸大乱,立刻请人寻了医者,只是医者诊脉过后却说夫君饮酒过量,且无求生之意……”

下面的话不用说了。

无求生之意,也就是说曹昂一心求死。

曹操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矮几。

就连阿婉也忍不住蹙眉:“他都这般了,你又为何不去寻我?”

“寻了。”

谢氏立即应声:“只是半道被人拦了,言说妾身乃是被圈之人家眷,很不该进王府。”

“谁拦的?”曹操手指攥紧,咬紧了后槽牙。

奈何他吸食寒食散多年,早已骨质疏松,就连牙齿都活络了,这一咬后槽牙,只听见咔哒一声,曹操吐出一口血来。

阿婉:“……”

这是气的吐血了?

还是他的亲弟弟曹彰帮的忙!

曹操确实生气。

而且气狠了,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谢氏被拦,显然不是阿婉的手笔,若她真想要曹昂的命,又何必这般钝刀子割肉, 她麾下能干者众多, 想要曹昂死的无声无息, 再简单不过。

既然不是阿婉示意阻拦, 那能是谁?

曹昂嗜酒,失意后更是变本加厉,如今身体喝垮了也怨不得旁人,可曹昂到底是曹操的儿子, 是长子, 在阿婉未归家前, 更是他寄予厚望的孩子, 哪怕被罚圈禁,却不代表曹操已经彻底厌弃。

可如今呢?

寄予厚望的长子因为失意酗酒伤了身, 想求长姐救命却被拦,这种事还是发生在他眼皮子低下。

这如何不叫曹操震怒?

曹琅也没想过,自己不过听从母亲吩咐,想见一见曹昂,看见的却是这样一副场景。

她立时哭了, 扭头将脸埋入长姐怀中,哭着问道:“阿姐, 长兄成了这般模样, 我该如何与母亲说?”

阿婉眼圈也红了。

她一手抱着曹琅, 一手去摸曹昂的脸, 声音轻柔的唤道:“昂儿, 快醒醒,是阿姐。”

曹昂身子本就虚弱,这会儿稍稍有了点力气,就听见有人喊自己。

他费力的睁开眼睛。

入目的便是阿婉那张已经染上岁月却依旧秀丽的脸。

“阿姐……”

曹昂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

梦境里,阿姐与他从未分道扬镳,还如从前那般,长姐疼爱他,教导他,而他也尊敬长姐。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阿婉见他醒来,不由松了口气。

混元内功再强也救不了一心求死之人。

只要人有了意识,她就能将人救回来,给曹昂把了脉,又开了方子,赶紧差人去买药。

等一切忙完时,阿婉才发现,曹操早已不见了踪影。

“阿父是在长兄醒来时走的。”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曹琅适时为阿姐解疑答惑。

看来是回去调查去了。

也是。

曹操向来刚愎自用,极为自信,又如何能够容忍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

若是曹操身体还如从前那般威猛,或许他还能赞一声‘肖父之风’,可他如今已然年迈,身体病痛加深,就好似那年迈老狮,时时刻刻都在警惕着旁的雄狮觊觎自己的狮群。

一个阿婉已然叫他防备至极,他又如何能够忍受再出一个?

阿婉叹息:“琅儿你过来。”

曹琅听话的走到榻边,目光却不敢看向曹昂。

实在是因为此时的曹昂形容极为恐怖。

曹昂费力的扭头看向曹琅。

说起来,当年曹琅出生后,他对曹琅也是极为宠爱,时常抱在怀里,如今曹琅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而他也躺在床上已经成了个废人。

“长兄……”

曹琅蹲下,攀着榻沿看着曹昂:“母亲很挂念你,你别糟蹋自己的身体呀。”

母亲……

曹昂的呼吸骤然急促。

他陡然想起,当年他带谢氏祭拜刘夫人后,母亲便再不与他相见,一直到今日……已经过去数年。

“母亲可好?”

曹昂张嘴半天,才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