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佳丽越想越觉得自己到底何德何能,居然交到了蔡可宁这样能出来顶事的朋友!

这年头,谁还愿意见义勇为啊!

蔡可宁看着试纸,心里觉得好烦。这些天她忙着测余氯,从投药量到检测时间改了好几遍,结果一直不理想,也问了好几家别的隔离点,大家情况都差不多。

算了,她站起来,腰有点酸。抬头见到站在窗口的彭佳丽,蔡可宁也懒得说话,朝她点了点头当打招呼。走到水池边将工具洗了,再脱了隔离衣和手套,她在水龙头下又洗了好几遍手,这才拿出手机,看见好几人给她发了消息。

叶一诺问她在干嘛,她回:我在掏粪。又回:你呢?

彭佳丽说,她刚点了奶茶和蛋糕,等会去她房间一块看剧呗。蔡可宁回了个好。

叶一诺很快又回她:掏粪?

蔡可宁:我工作的一种,简单说就是掏粪。

叶一诺给她拍了张窗外风景图,说:好吧,我在回江州路上。

蔡可宁:回江州?你去哪儿了?

叶一诺:回了趟云昭。

蔡可宁:回云昭干嘛?

叶一诺:有点事回了趟。

蔡可宁:好吧,你吃了吗?

叶一诺:吃了,上动车前去市区买了个春饼。

蔡可宁:啊啊啊啊啊!我也想吃春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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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漾犹豫五花肉要不要焯水,她买了板栗,想做红烧肉炖板栗吃。脑子虽然在思考,可手却在不受控制地动作,已经切了肉接了水,开了火放了姜片和料酒。盖上锅盖等水开的间隙,连漾想到中午午休她醒来,睁眼的那刻没见到床头柜上那隻毛毛虫,她一惊,坐起来才意识到自己不在家,而在办公室。

上次叶一诺说要把那隻毛毛虫玩偶放床头柜,她就一直放着,后来每天醒来总能看到它,哪天看不到心倒像空了一块。

连漾右手撑在流理台上,手背上的青筋慢慢浮现。

叶一诺真是好手段。

她从前总觉得叶一诺不过是条浅河,她趟了这水,不管怎样都能够渡过去。却不曾想她到底是小看了她,面前这河虽浅,可里面涡流横生无法掌控。她越是自以为是,就越是深陷其中。

可她在叶一诺心里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是不是曾经跟自己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在酝酿着离别的这一刻?她说过的那些动听的话,还有哪句是真的?她对自己,动过心吗?

连漾忽然感到心痛。

窗外是温和的万家灯火,这些灯火像羽毛一样浮在空中,她看得见,却抓不着。

连漾关了火,一下子就不想做了。

叶一诺选了部煽情片,一个人去影院看了场电影。她原本不爱看这种类型,觉得哭哭啼啼的太消耗感情,但今天点进app,最想看的居然是这部。

她看这类影片特别爱哭,演到煽情部分大家一块哭时她眼泪汹涌,大家不哭的地方在她这儿也是泪眼汪汪的。

叶一诺哭了半部电影,坐她前排的女生频频后看,见她哭得太激动,还问她小姐姐要不要纸巾?

从影院出来,叶一诺走到公园坐了会儿,这个点跳广场舞的大妈们也散场了,隻时不时还有散步的人经过。叶一诺坐在木椅上,风有点闷,人有点黏,她还像沉浸在影片的情绪当中尚未抽离,整个人感到一阵空虚孤单。她特别想找人说说话,第一反应是找蔡可宁,但想起蔡可宁跟她说过最近要迎检她烦得很,也就不好意思再去打扰她。

这月亮真大真圆啊,叶一诺心想。

“好大的月亮!好圆好圆!”彭佳丽趴在窗口说。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呀。”吴敏将盒饭捧进办公室放桌上,又朝走廊喊了声,“裴医生,小蔡,吃饭了!”

裴微走了进来,紧接着蔡可宁垮着张脸走了进来。

彭佳丽两步过去挎住蔡可宁的手,带她一块去看盒饭,看了眼,她也垮下脸来,嘟囔道:“咦,又是榨菜豆干,又是猪肉,难吃。”

“我们有加餐呀!”吴敏拿出一盒烤鸭一盒凉拌猪耳朵,特意看了眼彭佳丽道,“刚小丁送上来的,说给我们改善下伙食。”

蔡可宁低着头笑了下,对彭佳丽说:“那你等会多吃点啊。”

“你才多吃点!”彭佳丽一把松开蔡可宁的手。

在地上铺了些纸,几个人也不那么讲究地坐下围一块儿吃饭,蔡可宁没什么胃口,想到省里要下来督查就头疼。

督察组都是卫健的人,查的自然也是她们这条线上的工作,尤其是保洁消杀相关。局领导最近天天在群里耳提面命,要大家开展自查自纠,说什么责任要层层压实,要落实到人。

凡是检查总有问题,但问题太多横向一比就丢人,内部还得吃批评,这几天大家都很紧张。

蔡可宁隻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吴敏见了,问:“怎么了小蔡?吃不下?”

蔡可宁点头:“没什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