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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的脸燥得跟被烫熟的螃蟹似的,傻子都看出不对劲了:“你跟陶浸怎么了?”不是一直挺好的吗?怎么杠成这样?
“哦,她老叫我去排练,我不想去。”
可陈飘飘还是去了。学姐让去的排练,不能不去,哪怕排练的方式是趴在床上,感受她手指的频率。
比起排练,她更热衷于跟1105一起打麻将。
很可惜,小马她们不那么想。
因为椅子不够,陶浸又不想一直站着,陈飘飘便坐在陶浸腿上。陶浸圈着她,偶尔看一看牌,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将额头抵在陈飘飘的颈间,双唇轻轻地蹭一蹭她的背部。
“陶浸你给我出去。”小马扔一个二筒,启用“世风日下”的眼神瞪她。
“怎么了?”陶浸抬脸。
“亲亲亲,亲什么亲,打牌呢。”小马柳眉倒竖。
“我没有,”陶浸抿唇,“只是靠一下。”
“怎么没有?她脸都给你亲红了。”小马对着陈飘飘张了张鼻孔。
陶浸“噗嗤”一笑,好奇地侧头绕过去,轻声问:“有吗?”
陈飘飘反手捂住她的脸。
“三万。”另一手出牌。
“胡了。”老海推推眼镜。
小马受不了,把牌一推:“不打了,烦死了。”
她都不想跟这俩人一起出去了。
去南里的旅程来得既快又慢。陈飘飘很兴奋,提前一天跟外婆打电话,说要和陶浸出去旅行了,外婆从视频里问:“远不远哇?”
“不远,外婆,我们开车,四个小时就到了。”
陈飘飘擦着盘子,把手机架在料理台,这样外婆能看到她在做什么。
“四个小时呀?谁开车呀?”外婆的声音放得很大,生怕她听不见。
“陶浸开,她会开车。”陈飘飘低头洗抹布,嘴角抿着笑。
这个场景令她恍惚,好像跟陶浸已经生活很久了,陶浸做饭她洗碗,还与外婆视频,说一说自己的事,说一说陶浸的事。
“那还是很累哟,”外婆担忧,“你们要注意安全哈。”
“知道的外婆,放心。”陶浸走过来,弯腰看镜头,跟外婆打招呼。
镜头外的手自然而然地揽着陈飘飘。
陶浸一笑,春风便来了。外婆怎么看怎么喜欢,脸灿烂得像朵花,皱纹也挤作一团:“浸浸,哎呀你头髮长了。”
“是啊,”陶浸歪头,“外婆,我头髮长一点好看,还是短一点好看?”
外婆仔细端详:“长点好,以后可以梳辫子。”
“那我就留起来了,飘飘说短发好看。”
“飘飘不懂,她不洋气,”外婆摆脸,“她每回给我挑婆子衣服,都很老气。”
陶浸乐不可支,饶有兴味地瞄一眼陈飘飘。陈飘飘无语,默默洗碗。
挂完视频,陈飘飘冷哼一声,陶浸讶然,怎么了?
陈飘飘塞一个洗好的苹果给她,低声经过:“讨厌。”
陶浸跟出去:“我叫陶浸。”
嗯?
“不叫陶厌。”她靠在门边,咬一口苹果。
第一次旅行的小姑娘,比陶浸想象中要更激动。
陈飘飘反覆确认箱子里要带什么,还缺什么,分门别类地装好。陶浸安抚她说别紧张,如果缺了什么,那边都可以买到,陈飘飘叉着腰站起来环视一圈,又蹲下,念叨:“我那条黄色的裙子带了吗……”
真可爱,陶浸斜倚着门框看她。
跟着她蹲到旁边,逐一浏览陈飘飘要带去的穿搭:“裙子站很高。”
“没错。”
“牛仔裤呢?”
“被我雪藏了。”
“为什么?”陶浸好奇,“牛仔裤不听话?”
“是的,我最近胖了,它竟然没跟上主人的尺度,”陈飘飘叹气,“把我肚子勒得直痒。”
陶浸忍俊不禁,嘴边的小括号和眼睛一样,浅浅的,弯弯的,似一汪月牙儿。
陈飘飘掏出手机给她拍一张,存下来欣赏:“好看。”
真好看。
好看得她有点那个了。
就是,有点幸福了。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美好都多少自带残忍属性,总之幸福这件事,时常令人感到脆弱,跟半大孩子看到萤火虫似的,将它拢在玻璃罩里的那一刻,就有预感,以后很难再看到了。
未必知道自己再大些会搬去高楼大厦,但望着闪烁的星星点点,心里的想法就是,或许很难再见了。
心里蓦然想起乐初那句话——我不期待天长地久。
可陈飘飘当时很期待,因为陶浸的眼神告诉自己,她也很期待。
她很喜欢这个蹲在行李箱前,叽叽喳喳地为行程操心的女朋友,看起来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陈飘飘不敢再吵闹,怕惊醒监督她人生的判官,于是收敛笑意,将箱子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