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林母思索着,连忙摇头,“她院中的物件都换过一遍,又再三检查,绝无旁人插手,更别提香料。”

“服药呢?”老大夫追问。

林母:“她也警惕,除了您开的方子再没喝过旁的。”

老大夫苦思:“她的夫君身子可康健?”

“她夫家天潢贵胄,常有太医诊脉。”林母当即否定。

“这般老朽就不知道了。”老大夫摇了摇头,“老朽也不知你们家中境况,只管诊脉。”

“如今她胎像有异,必然受过什么刺激,加之母体脆弱,日日忧思,孩子保不保得住不说,她自己只怕都凶多吉少。”

林母拿在手中盘的玉石手串倏地坠地,珠子碎了一地。

等旁边的婢女担忧地拉住她,面前的老大夫唤了好几声“夫人”,她才脸上僵硬地抽搐着缓过神来。

“大夫,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林母眼露不忍。

她知道林琟音对这个孩子有多么上心,偏执到了谁都拦不住的程度,如今要知道这孩子保不住……只怕三魂七魄都要散了。

若是寻常境况,林母还能安慰则个说往后还会有孩子的。

偏偏林琟音名声尽毁,帝后厌弃,往后都没指望了。

“但求您另请高明。”老大夫连连摇头,苦口婆心地说,“老朽并非不愿诊治,只是老朽亦无能为力啊。”

林母撑着将老大夫送走,刚要回去,闭上眼腿一软,险些要晕倒,被旁边婢女慌忙地扶住。

林琟音已经因孕吃了诸多苦头,她哪里敢提及此事?

且林琟音原本纤瘦的肚子如今已经逐渐鼓起来了,此时堕胎无异于要了她半条命。

“方才这些话,半句不可说与琟音听。”林母长叹一声,感觉一夕之间老了十岁,也没回林琟音的院子,转头想去寻林父商量。

林父因太子妃转述的皇帝之言,如今看林琟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由着她自生自灭。

到底还是父女一场,应当不至于不管孩子性命。

院落里。

林琟音浑浑噩噩地从梦中醒来。

身上的冷汗不知不觉浸湿了床枕,依稀间闻到了熏艾的味道。

她下意识唤“秋月”,被守在床边陌生的人扶起坐起来,才想起来秋月已经不在了。

只是后悔便显得是她的错了,自然不行。

“药已经热好了,您快喝了吧。”婢女捧着药碗,小心翼翼地开口。

她是林母从自己院子里调过来的,早先被林琟音的外表蒙蔽时不知其性情,如今林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秋月被林琟音活生生打死的事,哪里能不怕。

只是主家命令到底不能违抗,以至她一直战战兢兢的,生怕也走上了秋月的路。

秋月到底是从小陪着林琟音的,如今都落得这个凄惨下场,更何况旁人呢。

“怎么这么酸。”林琟音闻着味便想作呕,无力的手颤颤巍巍地扶住碗,捏着鼻子大口喝了下去,而后急着寻蜜饯压住味。

等喝完药,林琟音仿佛安下心,又虚脱般靠着枕头,手搭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像是想感受肚子里孩童,亦或是她未来倚仗的气息。

“如今是什么时候了?”林琟音像是突然想起些什么,忙问道。

婢女回:“回小姐,如今已是立冬了。”

“立冬?”林琟音呢喃道,“我如今怀孕几月了?”

“已足三月了。”

“婚期定在了什么时候?母亲呢?怎么没人与我说起来,太子府可来过人了?”林琟音忙问,一个问题接一个,将婢女问住,定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已经三个多月了,林琟音记得早先定下的婚期,仿佛就是最近,她要随崔辛夷一起进门。

如今怎么没消息了?

林琟音手撑着床挺起脖子,焦急起来,脸上也瞬间不对了。

她心中抱有迫切的期望,但脸上仍掩不住的惶恐,她实在怕太子妃那些恐吓她的话就这么成真,急得直拍床铺大喊:“人呢!人都去哪儿了?!”

婢女被吓到,下意识后退,险些撞到旁边木架上所剩不多的花瓶。

林琟音猛地看向她,眼神变得阴鸷凶狠,仿佛要找她寻仇一般,吓得她颤栗起来。

婢女不知怀个孕为何会让昔日温和优雅的大小姐变得如此歇斯底里,恐惧得不敢说话,生怕不小心又触怒了她。

“各自有各自的事儿,真以为谁都是你娘,召之即来?”二房庶姐和姊妹悠然踏进门,嗤笑着看向狼藉地坐在床上的林琟音。

林家未婚女眷的名声可都被林琟音祸害惨了,她们特地挑了个林母离开的时辰来看戏,生怕林琟音不知真相。

“哎呀,你不知道吗?今日就是崔氏进太子府的日子呀?”二房庶姐一手托着脸,笑着看林琟音的脸色变得极差,“原来你不知道呀?”

孩子是太子的,可不代表林琟音未来能当妃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