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酒液来回辗转,时而被少年咽下去一点,时而被男人咽下去一点,直到最后——相濡以沫,不分彼此。

这个吻太过疯狂,毕景卿头晕目眩,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不得不用力咬了范迟昼一口,才勉强喘息着分开。

男人唇角染血,呼吸不知何时变得粗重,眼底光芒散乱,死死箍住少年窄腰的手臂逐渐失去力气。

毕景卿知道,他到底还是成功让范迟昼喝下了药,虽然剂量不够,但明显是有效的。

他强压下心底的恐慌不安,逼着自己往好处想——剂量不够也许是好事,不至于彻底杀死范迟昼,但又能让范夜霖苏醒过来。

他像是想要挽回什么一般,语无伦次的对范迟昼说着:“以川哥哥会治好你的,也许你和霖哥未必就要你死我活,也许,也许……”

“傻子……”范迟昼的眼睛半眯着,像是困极了,嗓音断断续续,“他不会……放过我的……我也一样……”

他和范夜霖就像永不相见的日月,虽然有截然不同的表象,本质却几无不同。

他有多少疯狂和偏执,范夜霖就有多少冷血和酷烈,眼前这个少年还是太天真了,居然妄想从中找到平衡之道。

可是明明什么都清楚的他,为什么又会被一个天真少年意图不纯的吻蛊惑,心甘情愿的饮下毒药?

他果然和范夜霖一样……都是脑子不清醒的疯子。

毕景卿满面泪痕的看着范迟昼一点点陷入昏睡,满心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懊恼不安,忍不住紧紧拥住男人发软的躯体,眼尾却忽然扫过一抹寒光。

他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刀锋雪亮,刺入男人腰间——

剧痛刺激着范迟昼清醒过来,他睁大双眼,死死盯着毕景卿,最后的笑容竟然是温柔的。

“别哭,我带他一起下地狱……从此以后,你再也不用怕了……”

“确定是这里吗?”

叶倾珏仰头打量眼前普普通通的公寓楼,向电话另一头的男人确认。

“这是最后一处了,如果连这里都不是,那我也无计可施。”梁莫言的嗓音听不出情绪,一如既往的平淡,“其实不管占据身体的是哪个人格,对你们来说都无伤大雅,还不如放任不管,何必费这个力气。”

叶倾珏对周冶略一颔首,示意他先上去探路,轻笑一声道:“对于卿卿来说可不是‘无伤大雅’,他冒着生命危险,也非要把范夜霖找回来呢。”

他那一声笑里,透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三楼的窗户被推开了,周冶的黑色风衣一扫而过,叶倾珏瞳孔微缩,快速道:“找到了。”

他挂断电话,用最快的速度冲上三楼,立刻嗅到鲜血的腥气。

周冶已经闯进房间,抱起哭得快要晕厥过去的毕景卿,眉眼凛冽的盯着躺在地上失去意识的范迟昼,手腕一翻就要掏枪。

毕景卿死死按住他的胳膊,尖叫出声:“不行!”

周冶已经指着范夜霖的枪口顿了顿,没扣动扳机,也没放下。

叶倾珏赶到,蹙眉看着满地鲜血,沉声道:“先止血,他不能死在这里。”

范夜霖是公众人物,擦破点皮都能上热搜,要是莫名其妙死在z市的一间小公寓里,整个娱乐圈都得天翻地覆。

事情一旦闹大,毕景卿和范夜霖的夫妻关系就藏不住了,说不定还要为这事背黑锅。

周冶默了默,心不甘情不愿的应是。

叶倾珏把毕景卿接过去,带着他先下楼,其他交给周冶善后。

毕景卿不放心,挣扎着要回头看,却被叶倾珏用力拍了一下屁股。

“老实点,之前的账还没跟你算呢。”叶倾珏在少年后腰摸到点湿意,掀开衣服看了一眼,脸色越发难看,“那神经病把你弄伤了?”

“没……没什么事。”毕景卿不敢乱动,只眼巴巴的盯着他看,小心翼翼的问,“叶哥,霖哥他不会死吧?”

毕景卿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乖巧讨好,偏偏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叶倾珏神色阴郁:“……没伤到要害。”

毕景卿松了口气,还想再说,却被叶倾珏狠狠瞪了一眼:“你要是继续提他,我就让周冶给他补一枪。”

毕景卿不敢吭声了,到底是放下心来,刚被叶倾珏抱上车子,就撑不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回到京城。

毕景卿一睁眼就看到程以川,清俊文雅的年轻教授拿着一本书翻看,静静守在病床边。

“以川哥哥……”毕景卿撑着身子坐起来,“这里是?叶导他们呢?”

“是研究所的附属医院,叶倾珏把你和范夜霖送来后就离开了。”程以川放下书,扶着他靠在床头,“范夜霖没有生命危险。这家医院隐私性强,他在这里接受治疗,不会惊动媒体。”

毕景卿先是放下心来,随即又紧张起来:“他的病……”

程以川摇摇头:“他一直没有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