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景卿转过身来看他,黑暗中,一双黑亮的眸子闪着莹莹的光,恶狼一般的贪婪一闪即逝,随即恢复原本的乖巧讨好。

那一瞬间的变化实在太快,几乎让毕景卿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韩谨捂着发疼的胸腹,嗓音压低,可怜兮兮的说:“哥,你想怎么打我都行……别生气了好不好?”

毕景卿抿唇:“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韩谨:“因为我没联系你,害你担心了。”

毕景卿深深看他一眼,意味深长:“这只是原因之一。”

韩谨却沉默下来,原本试图靠近的脚步顿住,眼神闪烁,原地踌躇着不知该不该继续上前。

毕景卿与他僵持片刻,最后无奈叹气,打开门道:“……先进来再说。”

这小鬼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就算快要入夏,夜风也还是寒凉,手都冻得像冰块一样了。

毕景卿一边谴责自己心软,轻易被小崽子糊弄过去,一边敞开大门引狼入室,最后只能用一句万金油来安慰自己——谁让他是攻略对象呢?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韩谨进门之后就在玄关处束手束脚的站着,看毕景卿脱外套换鞋。

毕景卿没搭理他,回卧室换了一身居家服,出来后看到他才在那罚站,无奈道:“你真的想搬走?”

“我不搬!”韩谨神色慌张,“景卿哥,你不要赶我走!”

他帅气的面容不复往日明朗,而是笼着一层阴云,隐隐有些憔悴,眉宇间的张皇清晰可见,连眼眶都泛着红。

毕景卿叹了口气:“我没赶你,是你把自己当客人,进门就在那傻站着,你让我怎么想?”

韩谨先是愣住,然后嘴唇颤抖着,猛地冲过来抱住他。

男生手臂肌肉寸寸隆起,竟然直接把毕景卿环腰抱了起来,毕景卿猝不及防,不得不扶住他的肩膀保持平衡,惊呼出声:“你干什么!”

“哥。”韩谨仰头看他,汹涌的情绪全部压抑在眼底,哑声道,“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没有你我不行的。”

毕景卿轻声道:“说什么傻话?你那么认真训练,从不懈怠,没人能否认你的优秀。”

不管他在不在,韩谨都会成为最厉害的游泳运动员,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枚金牌,功成名就,这是小说里既定的结局。

韩谨却摇摇头道:“不,哥你不明白,如果你不在我身边,训练、成绩、金牌……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毫无意义。”

他的人生就像一张素描,是毕景卿的存在赋予了图画色彩。如果没有那个笑靥如花,总是温柔鼓励他的人,他可能早就向现实妥协,走上了另一条路。

毕景卿心里并不认同,但还是笑着摸摸他的头:“好,那哥就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实现梦想的那天。”

前提条件是,不要再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他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

韩谨得到渴望已久的承诺,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空,把毕景卿放下后兴冲冲的说:“哥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做饭!”

“家里没菜,还是出去吃吧,你想吃什么?”

在家附近找了家老火锅,饱餐一顿之后,毕景卿和韩谨心满意足的散步回家。

路过那条空寂无人的小巷子时,毕景卿脚步微顿,意味深长的看了韩谨一眼。韩谨自知理亏似的低着头,拉着毕景卿快步离开。

毕景卿没再为难,任由这件事翻篇,随口道:“我明天的飞机,要去趟h市。”

“什么?你又要走?”韩谨反应很大,“你怎么整天在外面鬼混?”

这酸不溜丢的语气活像个拈酸吃醋的丈夫,毕景卿听着不顺耳,蹙眉道:“什么叫鬼混?我是要去度假。”

韩谨眉毛不是眉毛眼不是眼的问:“你自己?”

毕景卿低咳一声:“不是。”

韩谨更不高兴了:“跟谁?不会是跟姓范的吧?我看新闻上说他最近也在休假,你们旧情复燃了?”

毕景卿听他提起范夜霖,心里隐隐酸楚,语气有些生硬:“别胡说。我是跟程教授一起去……上次你在学校里见过的。”

韩谨很快回忆起来——他那次在游泳馆门口见到的其实只是程以川的背影,没听到他跟毕景卿说了什么。但出于野兽般的本能,他还是嗅到了点奸情的味道,后来拜托同学去打听,才知道那人叫程以川,是个很厉害的天才学者。

在他看来,遮遮掩掩就是有鬼,毕景卿每次提到程以川时都一笔带过,支支吾吾,实在可疑。

他眼睛一转,笑眯眯地说:“巧了,景卿哥,我们队里也要去h市做海水训练,要不咱们一起?”

毕景卿:“……真的假的,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我们也是临时通知的。”韩谨面不改色心不跳,“那就这么说定啦!你把你航班号发我,我改签和你一趟飞机。”

毕景卿迟疑道:“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得保证好好训练,不能老是缠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