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建筑仿佛一座遗落在时光缝隙里的古堡,的确就像梁莫言评价的那样,足够超脱没人气。

但实际上,这栋古堡内部远比看起来要热闹的多,不仅聘请了大量佣人来打理,女主人吴美珠还热衷社交,常常举办各种晚宴舞会。

老管家去安排换房间的事宜,梁莫言带着毕景卿在客厅等待。

梁莫言介绍道:“西塔楼是佣人起居的地方,本馆供主人居住,平时韩夫人举办宴会也在这里。”

“那东塔楼呢?”

“东塔楼一般空置,最近才住进去一个人。你猜是谁?”

梁莫言玩味的表情,让毕景卿立刻意识到什么:“该不会是阿谨吧?”

男人打了个响指:“答对了。听起来……是不是很像童话故事?”

明明是城堡的主人,却住在高高的无人问津的塔顶,足不出户……的确很像被幽禁的长发公主,亦或者是美女与野兽里那个被诅咒的王子。

毕景卿发自内心的不解:“怎么会这样?”

梁莫言刚要解释,老管家就回来了,毕恭毕敬的请他们移步东边塔楼。

“三少爷住在那边。”老管家仍然笑着,眼底却透着几分严肃,“还请两位客人注意些,三少爷不喜吵闹。”

东塔楼。

韩谨自从回到家,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家里人都早已习惯他这样,只有二哥在门外踱步半天,几次敲门试图和他谈谈,没得到回应后,才不甘心的离开。

韩谨抖着手从抽屉里翻出几瓶药,胡乱倒出几粒吞下去。

药片划过干涩的喉咙,生理性的呕吐感掺杂着刺痛涌上来,他却根本不想喝水,自虐般的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镇定类药物很快发挥作用,他的身体开始乏力,四肢灌了铅一般沉重,困意侵夺理智……他仿佛能听到野兽在发出愤怒的吼叫,不满于被强行关回笼子,却不得不屈服于药效。

韩谨放空大脑,仰躺在床上,看着苍白的天花板一点点染上黑色的斑块,就像自己一样,从外及内的腐烂、崩塌。

景卿哥……哥……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他回忆着毕景卿铅灰的瞳,高挺的鼻梁,殷红的唇,回忆着白皙单薄的胸膛,纤细的腰,丰盈的臀……他发疯般的喜欢他的一切,可是现在,这些记忆都在褪色,消失。

这是药物的副作用之一,他会渐渐遗忘。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能彻底杀死那头野兽,那他的一部分也将彻底死去。

连带着他对毕景卿的爱一起。

这是他选择放弃时,就注定要付出的代价。

药物作用下,他渐渐陷入昏睡,噩梦却一如既往,如影随形——

“没想到这么容易,好几个小时了,都没人来找。这小孩真的值钱吗?”

“值钱,肯定值钱,他姓韩,开酒店的那个韩家!等赎金到手,我们下辈子都不缺钱花了!”

他被困住双手双脚,蜷缩在货车的角落里,膝盖硌得青紫,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导致血液不流通,他几乎感知不到自己的四肢。

他用僵直的手指努力割着绳子,用的是从车厢角落里摸到的一块碎玻璃。

玻璃很锋利,但他的皮肤比绳子更脆弱,手指上很快鲜血淋漓,他却觉不出痛,只是机械性的不断来回切割。

好不容易割开腕间绳子,再小心翼翼的解开腿上的绳子,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高大的男人发现。

“嘿,这小崽子,居然自己把绳子弄开了!”男人的嗓音粗野难听,掐着他的脖子拎起来,无视他窒息的拼命挣扎。

“打一顿吧,知道疼就老实了。”另一个绑匪漫不经心的说。

他努力蜷缩起来,护住脆弱的脑袋和肚子,但柔弱幼小的骨头仍然承受不住拳打脚踢,他几乎能听到身体内部传来的咔嚓声响,连呼吸都泛着铁锈的味道。

但他始终攥着那块碎玻璃,即使割开掌心,也没有松手。

绑匪们索要了赎金,开始兴奋又紧张的等待。

偶尔回头时,注意到小孩破布一样趴在角落,衣衫破烂满脸青紫,肮脏的像一条流浪狗,全无原本的半点体面。

越是这样反差,绑匪们就越是兴奋,时不时走过来踹他一脚,还把他拽起来摆弄姿势,拍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没人注意到他藏在淤青之下,狼一样猩红的眼睛。

绑匪之中,有个男人一直用异样的眼神看他。

贪婪的,恶心的,粘腻的……充斥着肮脏欲望的眼神。

他没有回避,反而盯紧了那个人,散开的领口裹不住稚嫩的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男人舔着下唇,按捺不住,起身朝他走去。

他在呼吸微弱的小孩面前蹲下,呲牙挤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小朋友,疼不疼?叔叔是好人,带你去医院打针,好不好?”

“喂!你小子要搞出去搞!”有人注意到了,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