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尽可能找他,如果是连人带车一起失踪,那一定能找到驶入树林的车辙印。”程以川那边噪音很大,声音断断续续,掺杂在巨大的风声里,“目前来看他状态还不错,你多…哔哔…刺啦…我很快……”

后半句直接听不清了,韩谨挂断电话,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对面的动静,怎么那么像是在直升机上?

他来不及多想,眼下只能按照程以川说的去做。毕竟那家伙唯一的优点就是智商高了。

想到这里,韩谨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一瞬间疑惑——明明是毫无印象的人,他为什么会直觉对方智商高呢?

就算有了大致的范围,想避开韩敕的耳目找人仍然很难。韩谨把树林位置发给韩煜和曲溪,自己绕到东塔楼后面。

十六岁的时候,他终于用长达六年的“乖巧听话”,换来韩家所有人的放松警惕,趁着夜色从东塔楼偷偷溜出来。

呼吸到自由的空气时,他心底那座落满了灰烬的火山沐浴着月色,又重新有了温度。

那次之后,他就经常逃离东塔楼,再从后墙溜出去。哪怕从郊区到市区要走好几个小时,哪怕好几次都差点被巡查的交警发现,他也仍然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十八岁离家到现在已经过去四年,后墙的藤蔓长得密实茂盛——韩陌城一向不许人精心打理,觉得保持原状更有野趣——韩谨熟练的清理出一片墙面,墙根处渐渐露出一个可容一人钻过的洞。

离开之前,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被绿色包裹的欧式城堡,心知自己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

这个地方他几次离开又几次回来,每次都怀揣着期待,最后得到的,却只有无望的痛苦。

这里从来都不是他的家,没有人在这里等他回来。真正属于他的那片天地,应该在这片高墙之外。

韩谨刚来到外面,就听到身后传来人声,似乎是有人发现他已经离开东塔楼了。

韩谨皱起眉头。他倒是不怕有人阻拦,只是急着赶去毕景卿那里,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真巧啊,三少爷。”熟悉又令人生厌的男性嗓音忽然传来,“在这儿忙什么呢?”

韩谨头上还顶着几片叶子,一听这声音就冷了脸色:“你不是去打高尔夫了吗?”

梁莫言笑得斯文:“冥冥中觉得我家小可爱好像遇到麻烦了,索性就提前回来了。看来我的直觉没错,三少爷太年轻靠不住,关键时刻,还是得大人帮忙。”

韩谨看他一眼,言简意赅的吐出三个字:“老男人。”

梁莫言笑眯眯的回击:“笨蛋小鬼。”

两个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同时放弃了毫无意义的口舌之争。

“希望你是开车来的。”韩谨拍掉头上肩上的树叶,看都不看梁莫言一眼就往前走。

梁莫言把车钥匙丢给他,抬抬下巴示意路边的一辆越野:“还记得怎么开车吗?”

韩谨压根没回答,跳上车,不耐烦的等他上来,然后一脚油门踩下去。

越野车轰鸣着冲上大路,把后面追出来的一众黑西装落在后面。

为首的点出几个人开车去追,自己则去找韩敕汇报。

“大少爷,是我的失职,没能拦住三少爷。”

“他哪来的车子?”

“是陌生牌照……像是有人暗中帮他。”

“查清楚是谁。跟紧韩谨,看看他要去哪。”韩敕想了想,又问道,“那个叫桃叶的女孩呢?”

“应该还在东塔楼里,不知道三少爷跟她说了什么,她好像躲起来了。”

“算了,不必理会她,一个小丫头罢了,没必要浪费时间。”

“是。”男人迟疑道,“林子那边……”

“先不用管,免得打草惊蛇。”

韩谨皱着眉头把车开的飞快,但即使如此,后面还是很快就有车跟了上来。

这些车并不加速拦他,却始终远远跟在后面。

“看来你知道他在哪里。”梁莫言好心提醒,“如果就这么直奔目的地,他恐怕会被转移,藏到更隐蔽的地方。”

“卿卿身上带着定位装置,转移反而是件好事。”

“你确定?想屏蔽那个仪器并不难,范夜霖都能做到,韩敕也一样。一旦发现他可能携带定位器,这张底牌就没用了。”

韩谨听着梁莫言有条不紊的分析,下颚紧绷成凌厉的弧度,攥着方向盘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

他不得不承认梁莫言说的是对的,这让他生出强烈的挫败感。

无论是程以川还是梁莫言,在对待毕景卿被绑架这件事上,都表现的比他更成熟淡定,也能比他做到更多的事情。

如果没有程以川,他根本找不到毕景卿被韩敕藏在哪里;如果没有梁莫言,他可能根本走不出韩家——换句话说,要是只靠他自己,恐怕就算豁出性命,也救不出卿卿。

这样一想,挫败和嫉妒又开始啃噬他勉强稳住的精神,他死死盯着前方道路,眼底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