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高声说着话,一边朝顾茂柔看去,企图点醒顾茂柔,然而顾茂柔是个草包,此刻早就被温芍吓破了胆,一心只想着要怎么给自己脱罪,根本就没有理会珠雨,也不敢理会她。

木桃扬手就是一巴掌劈到珠雨脸上,然后重新塞住了她的嘴。

温芍却并不生气,她心里已经渐渐有了一个脉络,正一点一点顺着脉络疏离,她看看顾茂柔,又看看珠雨,最后目光终是停留在珠雨脸上。

会想到这么说的人,很有可能是会这样做的人。

她自然是不怕珠雨的诡辩暗指的,如今瑞王府是温芍主持中馈,权力就是如此,她不会让珠雨的话传出去一个字,至于那砒霜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总有其他说头,该如何同郢国公府交代,那就是顾无惑的事了。

温芍刚要再打发人去知会顾无惑,忽见得明远快步走进来,后边还有几个家丁押着一个人。

明远走到温芍跟前,对她说道:“这是北街的牙婆,今日的砒霜是从她手里出来的。”

明远此时出现,温芍心下便有些诧异,然而这会儿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便先压下不提,只看眼前事。

那牙婆早已吓得在地下磕头,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小人实在不知那东西会到瑞王府来,如果早就知道,那必定不会出手的,小人以为是买去药耗子的……”

温芍已然会意,看了看木桃,木桃便问牙婆:“你卖给了谁?”

这牙婆也是走街串巷,大风大浪见得多了,虽没见过今日的阵仗,但还是镇定下来,迅速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除了座上的王妃不敢看。

她随即便指着珠雨道:“就是她。”

“她之前来找过小人一次,说是家里闹耗子,什么药都不好使,便想买一些砒霜去,可是这东西哪是随便就有的,我干的也是正经营生,一时便拿不出来,但她却一定要买,我便让她过几日再来拿药,前日,就是前日,因时间离得近,所以小人不会记错的,就是她从小人这里买了砒霜。”牙婆嘴皮子利索,一下就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直到此时牙婆说完话,珠雨才彻底变了脸色。

她为着不被人查到,所以特意找了个牙婆买砒霜,而没有去药铺里买药,只有致人发疹子的药粉是药铺里拿出来的,珠雨自以为妥当,却不想这牙婆竟会被抓到。

而且还那么快!

温芍见事情果然与自己猜想的大致无二,摆了摆手便让人先把牙婆带下去。

顾茂柔已经上去对珠雨拳打脚踢:“亏我对你那么信任,你明知道我身边只有你一个可用的,你还这样害我,还差点害了我阿兄!那是郢国公家的孙女,你以为你有几条命赔给她?你为什么要给她下砒霜?”

珠雨的嘴巴被堵着,自然不能说话,而顾茂柔很快也被人强行拉到座位上重新坐下。

温芍问一旁站着的明远:“到底怎么回事?”

明远脸上笑眯眯的,仿佛今日根本没出什么事:“北园的一举一动,王爷也是挂在心上的,再加上郡主才中过毒,更不可能有什么疏漏,所以郡主和珠雨所做的一切,其实根本没逃过王爷的眼睛。”

一时在场几人都愣住,珠雨更是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只可惜堵着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冯小姐……”温芍连忙问道,“怎么会让她出事?”

明远稍稍正色:“冯小姐已经没事了,这会儿想必已经出府,由程寂等护送着回郢国公府了,这事等王爷回府之后会亲自同王妃来说。”

温芍心下大舒了一口气,无论中间到底发生过些什么事,总管冯婉没有事,她将手搭到扶手上,这才发觉手心都沁出来的冷汗。

如果冯婉真的出了事,任凭是顾茂柔还是珠雨使坏,温芍自己也总难免风言风语,更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又要如何向郢国公府交代呢?

一旁顾茂柔也连连用手抚着心口,喃喃道:“没事了……没事了……”

温芍侧目,冷冷觑了顾茂柔一眼,又看向明远:“王爷可有说怎么处置?”

“王爷说了,王妃自己看着办就成了,”明远顿了一些,也与温芍一同看向顾茂柔,似是有些感叹,“如果王妃一时下不了决断,王爷的意思是,把郡主送走也就是了,也不是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落脚,等郡主清醒了再说。”

处置

顾茂柔闻言大惊失色,连忙摇头道:“不,阿兄不能这么对我,今日冯婉根本没有出事,而且害她性命也本非我所愿,明明是珠雨这个贱婢陷害旧主吃里扒外,怎能怪罪到我身上?我也差点被她坑死!”

温芍不由与明远对视一眼,只见明远并不继续表态了,明显是话说到这里就说够了,其他便交给温芍自己了。

顾茂柔的秉性已经很难再更改,余生也就是只靠着瑞王府的庇护,可是如此又能护得了她多久呢?

温芍自然不会为了顾茂柔的未来而担忧,既然她亲兄长都这么说了,她没有道理再去为顾茂柔着想,以后顾茂柔的好坏都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