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枪走了火

贝尼推开盘子,从桌旁站了起来。

“好吧,孩子。我们来商量一下今天干的活吧。”

裘弟的心沉下去了。莫非是锄地?

“今天正是我们猎熊的好机会。”

太阳又在明晃晃地照耀了。“把我的铁沙子弹袋和火药筒拿来。还有装火绒的牛角筒。”

裘弟立刻跳起来去拿它们。

“你看他的动作,”他妈说道。“看他锄地,你就会以为他是只蜗牛。一说打猎,他就快得象只水獭。”

她走到厨房食柜旁,从中拿出了仅剩的几瓶果子冻中的一瓶。她把果子冻涂在剩下的那堆还热乎的烙饼上面,然后把它们包在一块布里,放进了贝尼的背包。她拿出剩下来的甜薯油酥饼,给自己留了一块,然后把余下的饼放在一起,用破纸包起来放进背包。接着,她又朝她留下的那块饼看了看,用一种迅速的动作,把它投入背包,和那些饼放在一起。

“这些作午饭是不够的,”她说。“也许你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但在你看到我们回来之前,不要来找我们。”贝尼说。“无论如何,从来没有人会在一天之内饿死。”

“听听裘弟说的话吧,”她说。“吃了早饭之后一小时他就能饿死呢!”

贝尼将背包和火绒角甩到他的肩上。

“裘弟,拿这把猪刀去割一条上好的鳄尾肉来。”

烘干了喂狗的鳄尾肉也是挂在熏房里的。裘弟跑到那儿,推开了沉甸甸的木门。熏房里又暗又凉快,充满了盖有胡桃木灰的腌肉和熏肉的气味。横梁上,钉着方头钉挂肉的地方,几乎已经空了,只剩下三块干缩的瘦瘦的咸猪肩肉和两块熏肋条内。一只晒干了的鹿腿在熏鳄尾肉的旁边晃荡。老缺趾的确给了他们很大的损害。要不,母猪贝茨的肥胖后代,一定会在今秋挂满这屋子了。裘弟随手割了一块鳄尾肉。内虽干,却很嫩。他用舌头在上面舐了一下,那咸味还不错。他走到院子里,和他爸爸会合在一起。

一看到那杆旧的前膛枪,裘利亚就高兴地长吠起来。列泼从屋子下面窜了出来,和裘利亚会合。新来的杂种狗潘克,笨拙地摇着尾巴,什么也不懂。贝尼挨次拍了拍狗。

“这一天下来,你们就不会这么高兴了,”贝尼告诉它们。“裘弟,你这孩子。你最好穿上鞋子。那是些非常难走的地方。”

裘弟觉得,假如再拖延下去,他真要爆炸了。他冲进他的屋子,从床底下拉出他那双笨重的厚底牛皮靴,一下子套到脚上,就飞跑着去追赶他爸爸,好像在他赶上爸爸之前,打猎就会结束似的。老裘利亚在前面缓缓地跑着,它那长长的鼻子在嗅着熊的足迹。

“足迹气味还不太淡,爸。我想它不会走得太远的,来得及抓住它的吧?”

“它早已跑远了。但是,让它有时间从容地去睡觉,我们反而更容易捉住它。一头熊如果知道后边有人追它,就会比一个无法无天的抢东西的强盗逃得还要快。”

熊迹穿过黑橡林,引向南方。经过前一天下午的雨,那巨大的肉块臃肿的熊掌印痕,组成了一连串清晰的模型,穿过了沙地。

“它有着像乔洽亚州黑人脚板那么大的足掌呢。”贝尼说。

黑橡林突然终止了,就像一个播种的人播到这儿,口袋里没有了种子一样。这儿地势比较低,长着的是高大的松树。

“爸,你想老缺趾有多大?”

“它很大。可是它现在的体重还没有长足。这是因为它经过长久的冬眠,胃已萎缩,而且是空的。但是看看这足迹,已足够证明它多大了。你再看它脚掌的后半部陷得比较深,可以想见它走路时的姿态。鹿的足迹也是这样的。一头又肥又重的鹿或者熊,它们的足迹,往往也是这样陷进去的。一头轻捷的小母鹿或者一头一岁的小鹿,它们是踮着足趾尖走路的,因此你只能看到它们蹄印的前半部分。啊,这熊可真大!”

“当我们追上它时,你不会害怕吧,爸?”

“事情弄僵时也怕的。但我总是替这些狗担心,它们是给猎人替罪的,在打猎时它们总是得到最坏的结果。”

贝尼的眼睛在闪烁着。

“我想你不会害怕的吧,孩子?”

“我不会,”他想了一会。“但倘若我受惊了,我要不要爬上树去?”

贝尼咯咯地笑了起来。

“要的,孩子。即使你不害怕,树上也是个看热闹的好地方呀。”

他们静静地走着。老裘利亚在满有把握地前进。哈叭狗列泼心满意足地跟在它后面。裘利亚嗅过的地方,它也去嗅嗅;裘利亚踌躇时,它也就停下来。当那些革触着它柔软的鼻孔时,它就打着喷嚏。这杂种狗一会儿这边,一会儿那边的乱窜。一次,它狂野地去追一只从它鼻子下面突然跳出来的兔子。裘弟在它后面打唿哨呼唤它。

“随它去吧,孩子。”贝尼告诉他。“当它感到孤单时,它会赶回来的。”

老裘利亚回头轻声尖叫了上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