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月是五岁那年的冬天被领养的。

领养前,纪月是跟着自己的爸爸姓时,叫时月。

那年秋天,爸爸终于答应了妈妈念叨许久的新疆自驾游。她家的家境算普通的,所以爸爸通常只会带她们去周边城市玩一两天,而且因为爸爸的脚不太方便,妈妈也不会让他开太久的车。

还在上幼儿园的小时月因为这次远游很高兴,还和班里的好朋友约定给对方带新疆的特产回来。

不过与她的兴奋比起来,期待了很久的妈妈看起来却并不高兴。时月从小便对家里人的情绪敏感,问妈妈原因,但妈妈只是看着她好久,最后又说只是担心路上太远她会觉得累。

小时月觉得自己才不会,她虽然年纪小,但体力很好的,还可以帮妈妈提菜,从菜市场到家里都不用歇。

所以为了不让妈妈担心,小时月一路都很乖,都没有让妈妈和爸爸抱过。

不过坚持了好几天,回程的路上她便没了力气,一上路就睡得很沉。

也因为如此,她在事故发生最后只听到了爸爸妈妈的惊吓恐慌的叫声,紧接着她又昏迷了,都没有好好把妈妈爸爸的模样认真看看。

医院里护士不忍心地告诉她,他们一家人被获救时,妈妈护得她很紧,所以她只是轻微脑震荡和擦伤,但护着她的妈妈和爸爸却因救治太晚失血过多去世。

小时月在医院待了几天。她的爸爸本来就是孤儿,妈妈也在这年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其他远亲对收养她的事避而远之,所以她直接被送到了福利院。

那里都是没有父母的小孩,小时月听妈妈说过,爸爸从小也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

这里并不好,饭菜没有妈妈做的好吃,晚上也没有爸爸给她讲故事,没有爸爸给她做的手工玩具,没有爸爸在她被人推倒后抱抱安慰她…这里没有妈妈,没有爸爸,没有家。

起初她时时刻刻都在哭,后来被骂了只敢在晚上偷偷哭,再后来又被同屋的人欺负,她在晚上她也不敢哭出声。

她的脸上有两道很明显的泪痕,但福利院珍贵的宝宝霜是轮不上她擦的。

小孩的脸本就嫩,冬天不注意就会干裂起皮,更何况她还总是哭,所以她只能觉得干痒了就用水擦脸。

那天她正在接冷水擦脸,小小的手掌也被冻得发红,她听到院长阿姨对一对看穿着就知道很有钱的夫妻说,“这个小女孩叫时月,一个月前才因为意外失去了父母,长相和性格都很乖,就是爱哭。”

男人笑了笑,“毕竟才失去父母,爱哭是正常的。”说着,那男人又走向小时月。

小时月仰着头,害怕地退了一步。

纪延祥没有再太靠近,而是蹲下身与她平视,声音温柔,“小时月,要不要到叔叔阿姨家去?我们家还有个姐姐哦。”

后来时月便改名姓纪,那天叫叔叔和阿姨的人也改叫了父亲和母亲。

纪家老爷子在纪月刚到纪家的那天便公开了领养纪月的事,自此纪月便是纪家的二小姐。

一个月里,五岁的小时月失去父母,被送往福利院,又被一对夫妻领养,改名叫纪月。

纪月有爸爸妈妈的时候就很乖巧,在孤儿院被欺负的这一个月又让她的乖巧多了一份言听计从。

她知道自己没有了爸爸妈妈,所以没有人保护她了,她只有听话才不会被其他小孩欺负得很惨。

所以她到纪家后也很听话,只会在晚上偷偷捂在被子里很小声的哭。

纪家很好,对她很好,这里不会冷,洗手都是热水,还有很香很香的宝宝霜,可是没有她自己的爸爸妈妈。

虽然纪延祥让纪月叫他父亲,但纪月知道,他是家里那个叫纪枝意的姐姐的父亲,并不是她的。

她还是和在福利院时一样小心翼翼,纪延祥和周行雪并没要她改变,毕竟纪月听话对他们来说也省心。

纪月刚到纪家的时候,保姆每晚都会给她的房门留个缝,方便听到她房间里的动静,怕她晚上醒了会哭闹。

纪枝意的房间就在她隔壁,这天纪枝意有些失眠,便打算下楼热一杯牛奶,路过纪月房间的时候,便听到了她在哭。

看样子是睡着了做噩梦了,不然纪月不会哭出声。纪枝意进去叫了几声,还是没能叫醒纪月,小女孩可怜兮兮地,但睡姿又很乖,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只露出一个脑袋,眼泪把枕下的布料都晕染成深色。

见叫不醒,纪枝意叹了声气,又半躺到床上,把纪月抱在怀里安慰。

“乖月月,姐姐在呢,不要怕,还有姐姐呢…”

不过纪枝意哄了没一会儿,保姆杨姨便来了,想要把纪月接过去她来哄。

“大小姐,您先回去休息吧,我来哄月月就好了,您可不能熬夜,先生和太太特意交代的。”

但纪枝意只是摇了摇头,轻声拒绝,“没事,月月肯定是做噩梦了,我哄哄就好了。”

纪枝意一直哄到纪月止住了哭声,她整个头都埋在她身前,露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