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胤并不意外这个处置结果。

南荣舟自是听说过深渊禁地的, 明白十五日已是鲛皇最大地让步, 他平静接受,叩首谢恩:“谢君上。”

琉年是一刻都不想看到碍眼的南荣舟, 不耐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低眉顺眼起身退出大殿,南荣舟捻诀传音, 向父亲简单交代情况后,独自去了深渊禁地领罚。

事情解决, 樊胤这才想起还要去军营处理军务, 忙告退,出了万华殿。

医师将房内所有角落又翻找一遍, 最后在一方水晶池里寻到熟睡的小黑蛇,看到那憨态睡姿,医师松了一口气。他轻柔将黑蛇捞出,细心诊治,可却全然忘记通知还在城内四处翻找的两队海桑军。

夜幕降临,无边城的夜明珠同时亮起,照亮城中所有角落。

医师走出黑蛇居所,遇到还在寻找黑蛇的两队将士,这才想起忘记告知将军已找到黑蛇。不敢再有所耽搁,他立时捻诀传音给樊胤。

然而,樊胤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黑蛇灵力低微身体孱弱,并不足为惧。从始至终,他都未曾想过要将少主怀疑黑蛇身份之事告知鲛皇。

深渊禁地,蔚蓝海水贴着冰凌划过,发出清脆声响。

南荣舟双臂护住身体,冷的瑟瑟发抖。来禁地之前他知道深渊寒冷,但他没想到会如此寒冷,那种侵入骨髓的冷意,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想到自己来禁地的原因,他颤巍巍从怀里摸出漩音鉴,施法其上。

楚国边境传舍内,琉璃简单洗漱,将将宽衣躺下,双耳便敏锐察觉到熟悉海水声。不用猜,也知道是南荣舟。

她起身翻找出漩音鉴,主动开口:“可是有了星知的消息?”

南荣舟牙齿打颤,语气幽怨:“少主而今关心的只有蝾螈三少主。”

“你若有事就直言。”琉璃拿着漩音鉴重新躺回床榻上。

再次面对这种淡漠语气,南荣舟挫败裹紧身上衣襟,将自己受罚之事细细叙述一遍。

耐心听完,琉璃不解:“这本就是你自取其咎,有何可委屈的?”

南荣舟嘴角抽动,挫败感更加强烈,他就不该奢望琉璃能因此同情自己。控制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他有气无力道:“少主就不能关心我一次?”

“口头关心起不到任何作用,我隔着漩音鉴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你挨冻的事实。”

“真是不解风情。”

“… … … ”

琉璃不懂什么是风情,她只是觉得说再多甜言蜜语也抵不上一次行动,漩音鉴并不能让她的关切之言有温度,更无法让南荣舟避免严寒。

大概是没有感情基础的缘故,她实在无法说出那些扭捏言辞,憋了半天,最后还是无奈放弃,转而问:“将军是如何知晓你私下联络我的?”

“负责诊治的医师发现黑蛇不见了,焦急之下把我供了出去。”

说起这事,南荣舟后悔到咬牙切齿,一拳砸在厚实冰墙上,疼得他禁不住皱起眉头,“我就不该信医师那些保证!”

他私下提醒照料黑蛇的医师,就是怕一贯严厉的将军得知后,告到鲛皇那里。当时他本不想坦白自己与琉璃私下有联络之事,奈何医师不信那些告诫,非要追根问底,为了全族安危,他只好说出真相。医师当时表示理解,并且信誓旦旦发誓,绝不告诉任何人,谁成想一次意外,医师就将他供了出去。

听到黑蛇不见,琉璃心里升起不祥预感,没有理会独自懊恼的南荣舟,她严肃询问:“黑蛇可有找到?”

“我身处深渊禁地,并不清楚外面状况,不过樊胤将军派遣出两队海桑军全城搜寻,想必已找到黑蛇。”

南荣舟倒没那么紧张,先前他也担心黑蛇有所图谋,直到前些时日,他见过那十分憨厚的小黑蛇,心中顾虑霎时打消大半。一条灵力低微,且看起来没有脑子的蛇族,着实难以掀起什么风浪。

怕琉璃过于担心,他语气轻松,半开玩笑道:“少主放心,随便一个年幼鲛人都能轻易对付那只小黑蛇,他威胁不到鲛族。”

闻此话,琉璃稍稍安心一些,但还是叮嘱:“待处罚结束,你务必去了解清楚黑蛇情况,以免酿成大祸。”

“知道了… … ”

南荣舟被冻得有气无力,语气十分幽怨:“少主果然只对鲛族尽职尽责。”

没有理会南荣舟的装可怜,琉璃借口困乏,施法终止传音。

方才听到海水声,她本以为是星知主仆有消息了,结果却是另一件更加让人忧心之事。历练还未结束,她又不能这种时候回归无边城。

兴许是忧思过甚,琉璃一夜无眠,翌日眼底黯淡,看起来十分疲倦。

牵着马走出传舍,樊尔瞧见她眼下阴影,关切问:“未睡好?”

“是一夜未睡… … ”琉璃简略讲述有关黑蛇之事。

“当时并未发现山洞里有妖,我阿父捡到黑蛇或许只是巧合。”

“但愿是我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