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他最想要的,便是陪伴在秦宛书身边,为他赴汤蹈火、付出一切。

因此屡次将槐轻羽置身水火。

重来一世,他前世最想要的,竟成了束缚他的枷锁,折磨他的利器。

想到这里,他踉跄着爬起,自虐一般攥着手指,鲜血自掌心不断下流。

泪珠滴落,划过病态瘦削的下巴。

无边的悔恨,蔓延四肢百骸。

他仿若行尸走肉一般,机械的朝秦宛书的院子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回头去看槐轻羽的院子。

虽知道槐轻羽不会听到,可还是满含希冀的张了张嘴:

“等我接受的惩罚够了,你就把我要回去,我们像上辈子一样和好如初,好吗?”

回应他的,只有冷风、孤月,残叶,与周身空无一人的,寒冷的空气。

……

槐轻羽白日里,装作刚开蒙的普通孩童,每日以计量好的进步速度,将学习成果展现给身边人。

于是,他神童之名,不过一月,就传遍了整个秦府。

秦漆禾逐渐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眼里满是欣赏。

时常让槐轻羽有不懂之处,去请教自己。

槐轻羽对他敬而远之,根本不愿接近他,一次都没去请教过他。

言成碧也时常用诡异的眼神,探究的盯着槐轻羽。

每次槐轻羽取得成就,被林大儒夸赞,言成碧就会盯他盯得久一些。

槐轻羽不懂他在看什么。

他深知言成碧此人的秉性。

阴险毒辣,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为了出人头地,无所不用其极。

谁都敢害。

该不会是无法容忍秦府内有另一个天才,觉得他抢了他的风头,所以在暗地里谋划着害他吧?

这样一个毒蛇,在背地里悄悄环伺,简直防不胜防。

槐轻羽打算挑破,因此抽空来到了言成碧居住的院子。

因为有秦漆禾撑腰,所以言成碧一个奴仆,居住的环境一点不输府内的公子。

许是为了附庸风雅,言成碧的院里,还栽种了不少绿竹。

搭配上他穿着一袭白衣,优雅举杯尝着淡茶,雪白的五官在斑驳竹影下,更显美得惊心动魄。

一幅君子品茶图,跃然浮现在眼前。

人淡如菊,端方如玉,不外如是。

要不是槐轻羽知道他凶残阴狠的本性的话,肯定会迷失在他建构的这副美景之中。

槐轻羽丝毫没有被美到,走过去径直问,“课堂上你那些意味深长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知不知道一直盯着人显得很无礼?”

言成碧见槐轻羽不上钩,放下了茶杯,直接不装了。

他冷漠的扯了扯嘴角,“能够征服一个天才的,只能是另一个天才。槐轻羽,我越看,越觉得你将来的才华不输于我。”

“所以呢?”

言成碧面带微笑的盯着槐轻羽,“我们皆出身底层,又同是天才,我们理应相互扶持,携手共进。所以,嫁给我吧!”

槐轻羽没想到他竟是这个打算。

熟知言成碧秉性的他,立刻想明白了。

言成碧是知道,将来即使考上状元,也没资格娶世家贵女吧。

与其竹篮打水一场空,肖想那够不到的贵女,还不如提前投资他这潜力股?

所以,他是言成碧的退而求其次?

槐轻羽心头冷笑,面上却装作羞红的模样,绞着袖子低下了头,“我、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自、自从上次,看了言公子你高大威猛的裸、身之后,我、我便对言公子你心悦已久,只是嫁给你……恐怕首辅大人不会同意吧?”

言成碧想起上次之事,神色明显僵硬。

却还是伸手,摸了摸槐轻羽的头,语气诱哄,“无碍,只要你坚定不移,说你心悦于我,非我不嫁,首辅大人会同意的。”

槐轻羽:“……”

凭什么?

言成碧一个十八岁的成年人,哄骗十三岁的孩子,跑去和家长叫嚣着非要嫁给他。

真是无耻得可怕。

槐轻羽知道他无耻,可没想到他这般无耻。

他脸色越发红了,点了点头,然而片刻后,脸上却又一阵忐忑。

他胆怯的摇了摇头,装作底气不足的模样,怯生生的望着言成碧,“我、我还是不敢,能、能不能过段时间,我再、再去和首辅大人说?”

言成碧的神色一顿,明显不渝。

但他很明智的没有表露出来,而是一派宽容的扬了扬下巴,温声道,“可以,但不要让我等久了,知道么?”

槐轻羽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一脸娇羞的跑走了。

哼,等着吧!

言成碧上辈子死前摆了他一道,这辈子他要摆他十道!

他一辈子都不会去和秦首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