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地,黄尘弥漫。

荒凉的戈壁古道上,马蹄践踏,驼声叮铃。

一支由马匹和驼队组成的绵长商队,在黄沙苍茫的天穹下,逶迤前行。

在队伍前方,一个十五六出头,头上卷着粗布遮蔽风沙、腰间系着长刀护身的少年,长长吐了一口带着焦灼的气息,伸手拉扯了一下身后马匹辔头上的缰绳,脚步稍稍快了几分,赶上了前面一个同样在牵拉着马匹的身影。

“爹,距离宁西城还有几日路程?”少年微微气喘,声音之中带着几分疲乏问道。

“约莫还有五六日。”

队伍前方,牵拉着马匹回答少年的是一个身材敦实的粗豪汉子,半张脸被杂乱的胡子遮蔽,眉宇间满是沧桑,只是在回身望向旁边的少年时,目光露出了一抹柔和。

“此次带你出来,便是要让你历练一番,这条荒道虽是难行,可我们一十七家商号,全赖此为生。”

头上卷着粗布的少年郑重地点点头:“爹放心,我已经记得路了,再走上几回,以后定然能领着商队周全。”

“哈哈哈……”

少年话音落下,不等那敦实粗豪的汉子回答,旁边响起了一声略带干哑的笑声。

这是个看着颇为高大的壮汉,同样一脸乱须,黑堂堂的脸上皮肤粗糙无比,看着少年笑道:“勒哥儿,可不敢大话,我们这趟运气好,经过大雪山和两谷口都没遇见凶险,往常这路上可不见得太平。”

“裘叔,不过是些盗匪而已。”少年闻言面上似露出几分不服气,轻轻拍了拍腰间的长刀,“若有敢来,我一刀斩了就是……”

一旁的矮壮的粗豪汉子反而喝止了少年,“不许胡说,这一路安稳是我们今次运气,不能有半点大意。”

说着,矮壮的粗豪汉子冲着旁边的壮汉略有歉意道:“裘兄弟,他初次行走不知凶险,莫与他一般见识。”

“薛老大这是哪的话。”

高大的壮汉笑着称赞道,“勒哥儿比我们当初走这条荒道时,可有气魄得多了。”

薛元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目光望向前方茫茫的戈壁荒凉之地,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宁西城地处瀚州边陲,西出是无尽瀚海,极为偏远。

从瀚州或是其他州郡要走到宁西城,颇为不易,一路天气多变,道路恶劣,沿途又多有盗匪,还有一些诡异离奇之事。

可宁西城出产各类玉石,又缺乏许多茶叶、金铁、麻布、器皿等日常所需的物资,商队往来一趟,其中的利润极为丰厚,是以哪怕道路难行,可依旧有不少商队愿意冒险一行。

他们这支商队从瀚州州府的瀚城出发,一路要到瀚州最西面处于戈壁荒漠之中的宁西城。

前面的诸多风险其实也还算好,虽说穿过大雪山脚下,还有几处峡谷纵横,其实整体上来说,都不算多么难熬,而且有拦路打劫的盗匪,薛元魁也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他走这条商道二十多年,凭的可不单单是他认识路而已,还有腰间的刀够利。

不过,接下来这最后一段距离宁西城大概三四百里的路才是真正难的地方。

瀚州西出三千里,浩瀚沙海无尽,可瀚州境内,其中也有三四百里是荒滩戈壁。

凶险重重,各种诡异事,多有发生,最难的一次,薛元魁所率的商队人马折损了一半,才死里逃生。

“薛老大可是担心有沙暴?”

裘彪拖拉着马匹,走到了薛元魁身侧,同样望向远处的戈壁荒漠。

他跟随薛元魁行走这条荒漠古道已经有一二十年,即便对于各种危险不像薛元魁那般敏锐,但一些端倪还是看得出来。

如今商队才刚进入戈壁荒漠,饮水食物都不短缺,可若是遇上一场沙暴,还是颇为麻烦。

“说不定。”薛元魁目光有些疑惑,但还是朝裘彪和自家儿子薛勒说了声,“让人走快一些,天黑前到乌坨坑过夜。”

“是,爹。”

薛元魁说完,裘彪尚未反应过来,一旁的薛勒已经翻身上马,朝着后面呼喊了起来。

“大家加把劲,今晚在乌坨坑过夜。”

马蹄起飞扬的尘土。

转眼间,薛勒就到了商队后方,远远便看见一匹骆驼落在了商队后面。

“道长道长……”

薛勒朝着那落在后面的骆驼大声呼喊了起来。

落在商队后面的是一匹双峰骆驼,体型健硕,上面斜斜地骑乘着一个穿着藏青道袍的年轻道人,身体随着骆驼的迈步前行,微微晃动着。

道人眼睛微微闭着,仿佛睡着了一般,对于薛勒的呼喊置若罔闻。

薛勒无奈又策马往回跑了一段,绕着双峰骆驼旁,再次喊道:“道长,道长醒醒!”

道人毫无反应,身体随着双峰驼宽大的脚掌踩在地面,微微摇摆如风絮。

“唉,这也能睡得着!”

薛勒又是好奇又是不解,轻轻一夹马腹,靠近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