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一直认为,人,是经不起一次有一次试探的,一次为了皇帝能忘记自己利益存在的人已经是很难得的知己了,三番五次的以损失自己利益为代价,全心全意敬爱皇帝,这样的做法是反人性的。

世上就没有这样的人存在。

没有人会为了别人的利益一次次的伤害自己,哪怕这个人是皇帝。

说起来,真正能做到心慈手软的人是年轻人,真正拥有一颗良善之心,拥有物伤其类之心的人也是年轻人。

他们会为了爱情付出所有,会为了理想舍弃自己的生命,会为了一件跟自己不相关的事情全力去帮助。

人老了,就不成了。

老人的心很硬,或许是活得足够久,年轻时期对世界付出了那么多的善意,没有得到足够量的回报之后,他们就觉得自己年轻的时候好蠢,恨不得倒转长河,回到过去砍年轻时候的自己几刀。

他们似乎忘记了,自己年轻时候做的那么多的好事,其实就没想过得到回报,只是想让自己心里舒坦一些,身体痛快一些。

所以,老而不死是为贼也,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

云初又给虞修容布了一些菜,见儿子儿媳在奇怪的看着他,他就干脆大度一些,给儿子,闺女,儿媳们也布了一些菜,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和善且疼爱孩子的大家长。

云瑾看看他碗里的莴笋,这东西他最讨厌了,总觉得有一股子花大姐被碾碎的味道,不过,这是阿耶弄到他碗里的,所以,他屏住呼吸一口吃了,然后道:“陛下召我去九成宫,担任他的秘书丞。”

云初笑道:“看样子,陛下又把秘书监里可以充当秘书丞的人给杀光了。”

李思连连点头道:“杀了四个,其中一个居然在我父皇明确说过,不见皇后奏疏之后,还把皇后奏疏呈递给了父皇。谁都没想到,那人会干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云鸾吞下一口饭道:“那岂不是一次要杀一亩地的人?”

李思瞅着小叔子道:“没有一亩地的人,也就几分地吧,死了九个。”

云锦抬头道:“皇后如此逼迫皇帝,她的依仗是啥?”

云瑾道:“河北,山东之地。”

李思冷笑一声道:“河北山东之地我们本来已经经营的很好了,偏偏就是我父皇一道旨意,就让我们从河北山东撤出,也不知道那些合作社现在还在不在。”

云瑾叹口气道:“在,只不过变成了少数人敛财的地方,我们制定的规章制度已经荡然无存,我总以为有那些制度,农夫们就站在了上风口,所有的事情都对他们有利,只要反抗,就一定能守住他们的利益,结果呢,死了几个人之后,他们就不敢反抗了。

最终,好好的一个供应链成了勋贵们剥削,敛财的好工具,现如今啊,那些参加合作社的农夫们都说,是我们当初在给他们设圈套,导致他们现在成了人家圈养的牲畜。

还说,当初要是不听我们的蛊惑就好了,他们就能好好的种自己的地。”

李思怒道:“他们自己不反抗,反而把几个有胆子反抗的人丢出去抗雷,这样的人活该被人压榨,一辈子都过不上好日子。

刚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害怕,尝到甜头之后他们疯狂,遇到阻力之后他们退缩,遇到伤害之后他们就投降,阿耶当年说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我那时候还不相信。

总觉得他们那个时候的欢笑是愉悦的,信心是坚决的,再加上有利益加持,怎么都不可能过的比以前更差。结果,就是个这?”

云初笑道:“这就是没有组织的后果,当初陛下看的很准,一道旨意让你们撤出了山东河北,一旦你们撤出来了,皇后就随即跟进,以皇后的手段去对付一群没有了组织的乌合之众,有现在这个结果一点都不奇怪。”

李思愤愤的放下筷子道:“阿耶,我想重返山东,河北!”

云初诧异的道:“你想把他们再组织起来?”

李思道:“是的。”

云初摇摇头道:“不可能了,以前愿意追随你的人现在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再去,他们恨你要超过恨那些压榨欺压他们的人。

好好的待在家里,趁着这两年云氏作壁上观的好日子,多生几个孩子才是真的。”

李思低头瞅瞅自己的肚子,再看看云瑾,然后就在云瑾的大腿上掐了一把,云瑾面不改色,只是端着饭碗的手颤抖一下。

吃过饭,云家人该干什么就去干啥。

云初带着殷二虎骑着一匹乌骓马去万年县衙门上差了。

云瑾准备了两匹快马,准备一日轻骑赶去九成宫给皇帝当秘书,要不然皇帝那边很可能会把秘书监连根拔起。

李思不想回公主府,钻进东边的院子,继续去捣鼓她的虫子去了。

云锦的彩云楼如今算的上是长安数得上号的大买卖,身为东家她需要去坐镇,顺便跟李承修过一点二人世界。

云鸾自然是背上自己的背包去了第二作坊,那里如今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