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烈的酒气渐渐逼近。

画家与缪斯并肩而立,但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

画家伸出手臂,将一份体检报告递到缪斯面前。缪斯迅速用另一只手抓住,然后打开了报告单。在微弱的光影下,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心中那颗悬了整整一个月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画家并没有转身看向缪斯,而是继续凝视着无尽的黑暗夜色,轻声说道:“上个月,韩蔚风朋友圈里的照片,是你?”

缪斯想到韩蔚风朋友圈新发的荷兰九宫格照片,八张景色,中间一个图是他们在特库肯霍公园阳光下的影子。只是两个模糊的,被郁金香围绕的人影。

“”

画家似乎冷冷的笑了一声,叹了口气问:“上次,韩蔚风知道?”

缪斯攥紧拳头,反问:“威胁我?”

“就是问问,提前串通供词。”画家似笑非笑的说,“你和他在谈?”

举杯邀明月

程望海说:“海顿集团。”

“先回答我问题。”画家打断缪斯的话,他拉住缪斯衬衣领子推到门上。

缪斯后背顶着铁门,画家酒气喷到他脸上。他站稳脚跟推开他,强压住火气道:“和你无关!”

画家拉缪斯胳膊,两人撕扯起来。画家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奇异的光泽,缪斯心脏不争气的再次狂跳起来。画家好像李燃。如果画家不说话,做李燃的替身,确实没区别。

缪斯心里疼了一下,冷冷笑一声。缪斯冷漠而严厉的说:“绝对心静才能画好画。你不要再说一个字。”

缪斯不是专业画师,但拿着手机上的大师之作照葫芦画瓢还是没问题。更何况作画过程有视频指导,语音讲解,每一撇每一捺,如何运笔落笔,如何驾驭画风,如何调整比例,如何起承转合,如何画龙点睛。

缪斯凝视画布,凶残外露。他好像凝视愤怒的少年,凝视被压抑的梦想,凝视谎言荆棘。他好像在凝视李燃,凝视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梦中故人。缪斯盯着画布,想起梵高博物馆里那一双双不同颜色的眼睛,想起那凋零的向日葵,想起星月夜的烟云,想起李燃对他说的,祝我们友谊地久天长想起梵高的遗言,痛苦将永存

缪斯想李燃,越想越痛,越痛越想李燃永远不知道他根本不想赢比赛,他只想和他在一起,只想和他在一起

缪斯画作收笔之时,他抓起画布,团起来,紧紧的勒住画布,不让这画布有一丝自由。

画布就要有画布的觉悟,只是精神的投射物,不能带有自我意识。不准想,不准念。替身不能发声,替身就要扮演好替身的角色,不准解释,不准反抗。

缪斯把画布扔到地上,他推开门大步迈出去。

--------

程望海快速走出酒吧,他猛踩油门朝托管班去驶去。

托管班的楼已经全部熄灭灯光,大门紧闭。托管班门口停着韩蔚风的车。

“爸,你怎么又来晚了?”程康康跳出韩蔚风的车说,“要不是韩叔叔过来找我玩,我今天就要在外面一个人等你。”

韩蔚风从车上下来,说:“你爸爸工作忙。”

程望海对韩蔚风说:“谢谢。”

韩蔚风问:“吃饭了吗?”

程望海说:“不饿。”

程康康叉着腰说:“我饿了。我要吃麦当劳。”

“好。”韩蔚风指着街角的金拱门说,“现在就去。”

“韩叔叔最好啦!”程康康冲着麦当劳跑去。

程望海说:“你就惯着他,以后他就认你当爹。”

韩蔚风说:“现在孩子想法不一样。他可能真会认我。”

程望海坐在麦当劳餐厅座位上,韩蔚风和程康康在服务台点餐。韩蔚风温柔的摸着程康康的圆脑袋,两个人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吃什么,还真像是父子。

两个人一人端着一大盘子油炸食品笑盈盈的坐下。

程康康对韩蔚风说:“韩叔叔,我和我们班上最漂亮的女孩今天一起写作业。她可漂亮!”

程望海清清嗓子,说:“你这么小,要好好读书。”

“爸爸是老古董。我们班谈恋爱的人多的是。这种事我还是和韩叔叔聊。”

程康康吃了两个大汉堡、一对鸡翅和一整包薯条后掏出手机又打上游戏。

程望海坐到韩蔚风旁边,说:“朋友圈照片,你删了吧。”

“没人认出来。”韩蔚风说。

“郝耀,他认出来了。”程望海说。

“郝”韩蔚风脸色一变说,“他还说什么?”

程望海心里一虚,害怕韩蔚风继续问下去,说:“没什么。”

“放心,他不会多话的。他业绩还指着我。”韩蔚风笑道,“他给你提供消息了?”

“嗯。”

程望海怕韩蔚风继续问,他开口道:“海顿集团上市的新药,现在进你们医院了吗?”

“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