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琅起先还纳闷这小子是不是又想孔雀开屏,然下一刻想起那日在胡姬酒肆,裴子风说要在端午那日向宁姝提亲的事,瞬间如芒在背,恨不得过去将人扔到春明湖里让龙舟桨手给他几拍子。

然这大庭广众的,通通不能实现。

抹了把额上都的汗,少年如刀削斧刻的线条绷紧了,脸色发沉看着柳树下的一对男女,想尽可能离得近些……

然再近也不能让人发现他如此鬼祟,秦琅只能抓耳挠腮地在一旁猜着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柳树下,宁姝看着一脸期期艾艾的裴四家郎,语气坦荡道:裴四郎大费周章让我过来,究竟想说什么?”

宁姝轻轻挥着手中团扇,目光澄澈地看着裴家四郎。

被心仪的姑娘家这样直直盯着,裴子风一向稳如老狗的心态也没撑住,作揖的手都颤了颤。

“今日特地将宁家妹妹请过来,是想问问宁家妹妹心意……”

宁姝眉头一蹙道:“什么心意?”

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眼前人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她来了一个长揖,抬头肃然道:“只打初见起,裴某便被宁家妹妹的风姿所折服,日思夜想,寤寐思服,欲迎宁妹妹做妻,不知宁妹妹心意,特来一问,若宁妹妹松口,裴某立即就让家中长辈前去提亲,裴某……”

“行了。”

裴子风一番袒露情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女轻飘飘的声音给打断了,他抬眼去看,看见的却是佳人正色的脸。

莫非是不同意?

裴子风脸色有些惶恐,宁姝不由得轻笑缓和气氛道:“裴四郎不必紧张,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听这话音,裴子风还以为自己有机会,嘴都要咧上天了,叫不远处的秦琅看了愈发抓心挠肝了。

裴四这厮怎么笑得那么开心,难道是成功了?

她居然能瞧上裴四?

这不可能!

秦琅恨恨地想着,一双凤眸几欲喷火。

“裴四郎家中侍妾与通房有几何?”

像是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裴子风被问得有些猝不及防。

女子在意夫婿婚前有无侍妾通房也是常理,可在这种情况下坦然问出的,还是当着男方的面,裴子风还是头一次听说,不由得怔了怔。

“裴四郎可不要隐瞒哦,若是撒谎,我差人打听打听也就知道了。”

宁姝语气淡淡,带着一丝审判的意味。

裴子风没急着回答,而是反问宁姝道:“宁妹妹可是不能接受丈夫有婢妾?”

这一问很关键,若是宁姝回答是,那他也就没什么悬念了。

“不错。”

宁姝回得气势十足,神色也十分正经。

“说出来我也不怕裴四郎笑话,我宁姝的规矩就是这般,不仅婚前不也能有婢妾,婚后也不成,我的夫婿,今生都要守着我一人,除非和离再娶再嫁,亦或者阴阳两隔,要不然我都不会饶他,譬如,如果裴四郎有那么几个婢妾,再譬如我真入了你家门,那可别怪本姑娘心狠手辣,把你那些婢妾通通卖到漠北去……”

这是宁姝择婿的基本标准,任谁来都不能动摇,若是天下没一个愿意的,那她也宁可一个人过活,也不愿同其他女人争一个脏男人!

宁姝说这话时,语气分明是笑盈盈地,然听在裴子风耳中,简直是魔音贯耳。

他震惊地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他也是个不能免俗的男子,不仅早有一美貌妾侍,更是在十五岁时就被通房丫头晓了人事,正正是最不合宁姝规矩的。

想到家中那几房美貌婢妾,裴子风还是不忍将其卖到漠北的,于是对着眼前笑吟吟的少女讪讪笑了笑。

看着裴子风这反应,宁姝便知了答案,意料之中地扯出了一抹轻笑道:“不瞒裴四郎,其实秦琅那家伙说的也不是全错,我性子不算温顺,也不是你想象的温柔解语花,你我之间,实非良配。”

“回去吧,也别跟你家大人说了,龙舟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好好过完这个端午才是正经。”

无疑,这句话给裴子风一个判决书,也是一个台阶。

裴子风满面羞红地再度作揖,灰头土脸地离开了柳树下。

没入人群,裴子风本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叹息一番,谁成想,刚经过一处假山,里面就蹦出个秦琅来,他被吓了一大跳。

“我的娘嘞,你蹲在这里作甚,差点吓死老子了!”

情场失意,裴子风难免语气不好。

探听

秦琅绕了好几条路, 才在这里成功将人截住,佯装只是偶然路过,慢悠悠地环着双臂出来,在他颓败的面上扫过, 眸中忍不住闪过一丝雀跃。

瞧这衰样, 定是没成。

“看样子没成啊……”

难掩心中的幸灾乐祸, 秦琅忍不住带着笑。

裴子风先是被突然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