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扬没有得到他的后续追问,睡熟了,陆瑞安也被他的气息感染着被睡意覆裹,无意识地往祁扬怀里缩了缩,在陷入浅眠时期望着时间还能流逝得再慢一点。

可惜时光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幸福或痛苦而停止流逝,时针晃晃悠悠地走向十时,两个人的胃发出抗议造就的微窘境况打破了难得的宁静。

祁扬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环在陆瑞安腰间的手臂恋恋不舍地松开:“我去做早餐。”

陆瑞安的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他没敢回头看祁扬,有意让自己表现得若无其事,敏感的身体却事与愿违地在感受到祁扬的抽离时紧绷起来,陆瑞安将脸往被子里埋得更深了,直到祁扬的脚步声离开主卧、客房浴室传来淋浴声,陆瑞安才舒了一口气。

温热的水流驱散了身体的疲惫不适,也冲走了那些尴尬难言的氛围和情绪。

祁扬早上戴了套,省了陆瑞安清理的精力和时间,但某种失落的存在感开始在他被一时的甜蒙蔽的心尖凸显出来。他垂下眼,任由热水将他的双眼双耳都温柔地抚摸,短暂地填平那一丝缺漏的空洞。

陆瑞安不会在自身外形上耗费多余的时间,也就从来没有好好地透过镜子打量自己。然而今天,在他习惯性地低头专心漱口,却忽然瞥见了腰间浴巾以上的裸露皮肤上一抹可疑的红。

陆瑞安呆了呆,忽而想到什么,抬头仔细去看镜子里的自己——他的颈侧上有一抹颜色极浅的红,锁骨上的牙印则被他自己的肤色衬得尤为明显,或浅或深的牙印从锁骨一路不规则地落到胸口,以至于他自己后知后觉地去碰时才察觉到某种难言的肿痛。他又侧了侧身,果然看到腰上被按出了红印,只不过没入浴巾一半,起初没能引起他的注意。

祁扬敲门的声音时,陆瑞安正坐在床边低头看大腿内侧的牙印和吻痕,如果不是走路间摩擦微疼的存在感实在太强,陆瑞安也一定会将这也忽略。他开始忍不住回忆起昨晚的激烈程度来,暖红色的记忆烧热了他的脸,陆瑞安被敲门声吓了一跳,赶紧套上衣裤,做贼心虚地将那些痕迹全部掩藏在了薄薄的布料下。

门从内拉开,祁扬敏锐地瞧见陆瑞安微红的耳垂,询问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某种心照不宣的青涩别扭:“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去买点药?”

“……不用,我没事。”陆瑞安眼神躲闪,开门的手指搭在门把手上,指尖不自然地在金属边缘划了划。

“那、那就好,我煮了点清淡的速食,你本来胃不好也不能吃口味重的,而且昨天晚上……”祁扬的话戛然而止,轻咳一声,陆瑞安没听清他后面含糊的话到底说了什么,但也没问,两个人维持着微妙的镇定在餐桌边坐下。

窗外传来小朋友和狗玩耍的笑声,顺着阳光下的葡萄藤蔓散来甜丝丝的味道,金色漫过陆瑞安的脚踝。他感到周身暖融融的,夏日的手指把他从脚到头、又从头到脚地抚摸着,那些柔软的温度摩挲过他的皮肤,让他舒服得忍不住眯眼犯懒,在祁扬没注意的间隙以拳抵唇偷偷打了个哈欠。

两个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安安静静地吃着早点,让陆瑞安产生了一种离婚是幻觉、昨晚的缠绵也是幻觉的不真实感。

“我之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祁扬其实没有胃口,用勺子戳了戳碗里的荷包蛋,他的语气很平和,起码听起来不像是不高兴。

他的问话一瞬间把陆瑞安从虚空中拉到现实,但现在,陆瑞安却没有像昨晚之前那样倍感压力、焦虑和畏惧。

到了这个地步,关于祁扬,他已经没有什么不能失去的了。

“哪一个问题?”陆瑞安放下勺子,抬眼看向祁扬。

“我忘了。”祁扬同陆瑞安对视着挑了挑眉,虎牙在不明显的笑容下一闪而过,眼中碎着狡黠的光,“不过我有差不多的问题。”

陆瑞安暗暗深吸一口气,微微颔首:“你说。”

“为什么婚后你从不带我回去见叔叔阿姨?明明原来高三你给我补课的时候就因为时间紧作业多就近带我回家补,那时候还见过他们的。”祁扬紧盯着陆瑞安的眼睛,那些话被他一鼓作气问出来时,他自己的胸口里也跟着悬起一颗心,“是因为你觉得我和你结婚这件事不重要、没什么需要拿到叔叔阿姨面前说明的必要,还是别的?”

怎么可能不重要?如果结婚对象不是祁扬,他做不到和父母抗衡五年直到现在。

陆瑞安微微睁大眼,医院果篮的记忆被祁扬的问话一并勾出。他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有些局促地开口:“周六那天在医院,你都听到了?”

“嗯,叔叔阿姨不同意,我听到了。”祁扬点点头,“你为什么不听他们的?”

自然交握在一起的手指紧了紧,陆瑞安的目光黯淡下去,片刻的纠结后缓缓道来:“从我出生开始,我就在按照我爸妈的规划成长。他们很爱我,在我身上倾注了所有心血,一直到我工作,我都没有忤逆过他们。但结婚,我不想听他们的了。”

他将前半生的经历轻描淡写地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