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不见我们。”

宴少将军是百年难遇的机关奇才。李校尉盘算着,这回送出去的机关连弩和冲车又能支持几次和晟兵的冲突。

岸边,等了一晚上的婳梦和黄谨温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太子殿下已经很久没动静了,他们原本约好每两炷香的时间,殿下就向飞玉笺中传送一次消息。

远处的海鸥不知为何纷飞散尽,消失在金色的日光里。

周围的人群却越来越多,晨曦唤醒了沉睡的太平城。赶早集的,吃早饭的先是成队,后来络绎不绝,吆喝声喧嚣,充斥在街巷。

黄谨温越等越急,不由得掏了掏耳朵,低声道:“都怪你们阴阳家,破讲究可真多。”

昨夜子时,寂静无声,海面在月下波光粼粼。他们三人站在岸边。

黄谨温想穿上蛟龙甲替太子殿下下海,婳梦偏要说,只有真龙天子才能穿蛟龙甲。

“谁知道这海里有什么?”黄谨温急着围着秦曜打转,“就算没什么,就算这蛟龙甲很厉害。这海这么大,找一个咱们谁也没见过的卷轴,殿下您得找到什么猴年马月去。您万金之躯,要是累坏了怎么办?”

“嘶。”秦曜皱了皱眉。

食指被蛟龙甲的锋利鳞片划开一道伤口。

“殿下息怒,黄将军絮叨不停,”为秦曜穿戴蛟龙甲的婳梦立刻跪倒在地,“婳梦这才一时不慎,划伤了殿下的手。”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黄谨温嘀咕着,被秦曜冷漠的眼神吓得立刻噤声。

婳梦柔弱的身躯在月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她伏首:“请殿下赐罪。”

秦曜烦躁地挥了挥手:“好了,一点小伤。”

肩膀上的伤口比这痛上千倍万倍,这是试练之境里,“她”用问情剑刺伤的。

他却舍不得要这伤口好起来。他要这伤口腐化成脓,要“她”那样浓烈的情绪永远刻在他身体。

总好过什么也没有,就像在阎罗塔前,像阵风一样魂飞魄散,连一个怨恨的眼神都没有。

“她”到底是谁?

有时候,秦曜也分不清。

此刻,岱屿海的海底,秦曜的脸色一片苍白。晟国太子的高贵让他保持着一丝镇静,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嗓子已经无法发出声音。

一缕鲜血从手指伤口逸出,融入海中。

巨大的眼睛在海底发出幽绿的光芒。

它张开大口。

——

天还未亮时,谢知棠已经提着竹筐,慢悠悠地上山去采摘青梅。

夏至日,需采摘最新鲜饱满的青梅,酿造青梅酒,酸甜可口,解暑好物。

山林之中,雾气深重,他的衣衫被露水浸湿,林子里的野兔都与他相识久了,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谢知棠从竹筐里拿出准备好的红胡萝卜,蹲下身子耐心地等它们吃完。

“师兄,小兔子会吧唧吧唧嘴。”

是师妹的声音。她蹲在地上学着兔子。

谢知棠笑了,刚想说些什么,眼前的幻象消失。

他回过神来,伸出手摸了摸兔子柔顺的毛。手臂上却忽然传来一阵疼痛,他静静地感受着,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继续往上走。

竹筐里的青梅装得满满当当。谢知棠坐在圣贤院最高的山坡上,拧开挂在腰间的水壶喝了两口茶水,手指摸在地上潮湿的草,心里想着昨夜露重,今日必然是个好晴天。

红色的太阳缓缓升起,揭开圣贤院万重建筑的面纱,高低错落的屋檐下风铃轻响,见证着岁月的更迭。

谢知棠自语道:“万瓦宵光曙,重檐夕雾收。”

“谢糖糖。”

身后有人叫他,“怎么又是你一个人,小师妹还没回来?”

谢知棠头也没回,随手扔了一块青梅,孟昱准确无误地接到掌心。

他坐在谢知棠身边,刚一啃上,立马露出扭曲的表情:“这也太酸了,糖糖,这能吃吗?”

“逗一逗你。”谢知棠递给他水,“这是我准备拿回去酿酒的。”

孟昱想起喝过谢知棠酿的甜酒,嫌弃地指了指手中的青梅:“你是怎么做到的?”

“用清水、食盐浸泡半小时,就能去除青梅的涩味。”谢知棠侃侃而谈,“酿酒时,用干紫苏叶行气散寒,搭配甘草铺陈于瓶中做底,在上面铺一层青梅撒一层糖,最后用高度数米酒完全浸没,慢慢晕开散出渐层的滋味……”

他说着说着,忽然垂了垂眸:“这种滋味,很像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孟昱听着都快流出口水,不由得四处张望,“在哪?”

他这才发现,谢知棠面朝的方向是司徒锦的医庄。听说司徒锦的医庄里全是死掉的动物和骷髅,孟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紧换个方向看点别的风景。

“它在夜晚与黎明对峙的缝隙,在前一息与下一息呼吸的间奏,”谢知棠低声说,“它随风而来,又随风而去。不声不响,无孔不入。”

它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