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其余三章下午和晚上不定时送上,敬请期待)

凡事皆有代价,快乐的代价便是痛苦。

夏萱冰结婚这二十余年算不得痛苦,而且细细品味起来,还是快乐居多一些,但若是仔细的去想一下的话,这些所谓的快乐,无不是建立在陈鸿轩的隐忍不上的。

不光是夏萱冰,就连身为他们女儿的夏墨都已经习惯了这个男人的沉默,这些年过去之后,夏萱冰甚至都忘了,自己当年在大学校园就是被这个男人指点江山非我莫属的气势所折服的,所以才有了三十年的幸福,可是三十年之后,那个三十年前站在讲台上大声说着“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ru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的年轻小伙子竟然会得像现在这样暮气沉沉,而且自己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但是今天好像这个男人这三十年所积蓄下来的火气在这一刻全部爆出来了。

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是为了徐硕,夏萱冰没有想到夏墨的态度这么坚决,看着女儿那张微微白的脸,夏萱冰仿佛看到了当年被父亲责骂时候的自己,一样抿紧的嘴唇,怨恨的眼神,夏萱冰叹了口气“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也许你现在心里怨我,恨我,但是等时间过去了,你渐渐的把那个男人淡忘了,或者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知道,爱情不是玩过家家,爱情到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柴米油盐上的,也许你会说这太物质,或者说那个徐硕只要努力,难免不会有出头的那一天,可是你知道么,共困难易,共富贵难,妈是过来人,不会骗你。”

夏墨没说话,她原本只是想周末回家吃上从小到大就爱吃的爸爸做的一碗牛肉羹,可是没想到刚进了家门,就会这么狼烟四起,夏墨抹了把眼角,没说话,走到客厅桌子旁坐下,端起桌子上一个白瓷碗,然后拿着汤匙舀了一勺西湖牛肉羹咽了下去。

夏萱冰看了看这个宝贝女儿,然后走到女儿身边坐下,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虽然从小就对自己和陈鸿轩言听计从,但是她的犟脾气夏萱冰也是知道的,小时候自己想让她学钢琴,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整个夏天的中午她都坐在钢琴前用力的敲击着键盘,所以那个夏天之后,夏萱冰便把家里的钢琴悄悄地搬了出去。

夏萱冰看了一眼,一勺一勺慢慢喝着牛肉羹的女儿,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低声道“承诺原本就是男女之间的一场角力,有时皆大欢喜,但大部分时候都是两败俱伤收场,你们现在也许海誓山盟,也许说好了多少年之后怎样怎样,但是多少年之后如果未必那样的话你会怎么办?”

但是可惜的是夏墨把夏萱冰的犟脾气继承的很好,无论夏萱冰说什么只当没有听见,只是静静地对付着眼前的一碗牛肉羹,仿佛这就是她世界的全部,夏萱冰所说的话只不过是一点在空气里翻腾不起波澜的微风,夏墨在夏家第三代中并不怎么出色,如果说夏家某些子弟一样,从小便是金光闪闪,像是一朵在花园大大绽放的牡丹花,那么夏墨便是一簇长在花园角落的月季花,不争yan,不斗香,就那么简简单单的开着,枯荣与否,不在心上。

夏萱冰看着夏墨一声不吭,冷淡的静默的反抗,心里来气,一把夺下夏墨手里的碗,一挥手把桌子上的碗推到了地上,碗咕噜噜的翻倒在地上,在地上洒开,在洁白的羊毛地毯上洇散开来。

夏墨转过头盯着感觉有些陌生的母亲,嘴角一丝冷笑。

“你不要以为我这么做就是要拆散你们,家里的情况你不知道,但是我和你爸爸都清楚,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再说了,也不用再想了,等你毕业,就办事情。”

夏萱冰终于把自己最终的态度说了出来。

夏墨没说话,站起身,转身走出了门,冲身后不冷不热的抛出了一句话“我只拿曹静毓当弟弟。”

夏萱冰抓起了桌子上的一只茶杯冲门上扔了过去,啪嗒一声,这只从英国空运回来的瓷杯就这么结束了他在这个家中一个月的寿命“滚,滚出这个家门,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够了,你想怎么样,真想把小墨赶出去么,”陈鸿轩看了看夏萱冰等着自己的眼睛,喉头一阵苦涩“还是想把我也赶出去?”

夏萱冰咬着嘴唇,嘴角流下了一丝鲜血,不说话,过了一会,夏萱冰低下头颓然说“你想走也可以,你们都走。”

陈鸿轩站起身想要走出门,想了又想,转回身俯身在夏萱冰耳旁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夏萱冰抬起头一脸的震惊,然后泪流满面,陈鸿轩拍了拍夏萱冰的肩膀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家门。

陈鸿轩还是追上了夏墨,肩并肩和女儿走在小区里一派地中海花园的小道上,陈鸿轩转过头看着女儿因为生气而微红的脸颊,温和的笑道“怎么这次真的要离经叛道?”

夏墨点了点头“你不用跟我妈一样劝我,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