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加装钢板的全地形车,歪歪扭扭走在78号公路上,连日来的特大暴雨使得附近山地丘陵迅速降温,湿漉且清新的空气透了进来,不觉令我浑身一颤,双腿不由自主打起板子。

「有火吗?」我整理着被撕破的皮装,取出一支烟,朝斜对面四名荷枪实弹的兵士扫了几眼,问:「看什么看?从没见过美女么?问你俩话哪,这是带我上哪?」

几人如泥塑木雕般僵坐,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自打被这些头戴红羽翎的军人推上车,不论问他们什么,咆哮也好,挑逗也罢,全程紧闭双唇,不予作答。我只得敲了敲车板,问坐在驾驶舱的文艺混子讨要打火机,百无聊赖地抽着,心头暗骂:「真是莫名其妙。」

「小姐姐,他们都是意大利兵,听不懂你在问什么。即便能听懂,也不可能回答你。」

「那你是否知道这要上哪?或者你爬过来,咱俩聊聊?一不晓得车程,二得看着这几头猪的死人脸,我都快闷死了。」我朝他眨巴着丽眼,笑道:「你刚才不还想要强姦我么?」

「我也同样不知道,老子已被踢出局,搭个顺风车回家。」文艺混子侷促地看着自己膝头,叹道:「你令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些人生问题,例如如何来看待女人,我之前太混了。」

那么我是如何坐上车,被他们锁着镣銬,像个重刑犯看押起来的呢?这一切,都得从二十分鐘前说起。在雨棚内忽然释出血腥修女,将一群心怀不轨的混混们吓得背过气去后,嘈杂声立即惊动了附近群贼。很快,我便被他们揪了出来,推搡着往大蓬帐赶。

「那个骑马男会是什么表情呢?气到跳脚?抑或是破口大骂?反正老娘黎明时分已提醒过他,威胁我下山是个糟透了的打算,没准一觉醒来手下全被我杀了。」我回想起当他听闻我与迪姐最初偷袭时,选择的目标人物是他时,所流露在脸上的那种诧异,就感到阵阵好笑,心头竟没有一丝一毫恐惧。就这样昂首阔步走了进去,打算好好戏耍这群老大一番。

可谁能想到,蓬帐内那几张熟悉面孔一个都不在,反倒是站着几个大兵,我被重新上了镣銬,从另一头雨帘走出去,然后七绕八拐上了这辆车,走在铅青色公路上。沿途驶来,我先经过一个土红色毛胚建筑,接着是各道简易关隘,满眼都是身着雨披的兵士,不仅哑然。

「这至于吗?只为了困住一伙邪教贼婆娘,动用了那么多人力物力,连国民警卫队都调来了,世界之子这群光头下注的血本,未免搞得动静太大了些吧?」

如此看来,鸳鸯馆老男人所谓找到的人手,根本是杯水车薪,别说赶来救援,哪怕是衝破伊腾顿踏上公路都难。总之,从帕特南、汉考克直至格拉斯考克县沿线全被控制住了,别说图册上被标註的我们,就连寻常平民都得走临时路线。

我越发感到蹊蹺,再没了心情开玩笑,望着对面四人正在检查枪械,不时交头接耳,终于有些怕了。该不会是要将我拉去某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秘密枪毙吧?不可能!我是已知范围内唯一一名驍鷙,对他们而言意义重大,怎会因倡导起义就被轻易做掉?刚想上前耍泼打滚问明原因,其中一人举起防狼喷雾,迎着面门袭来,我低呜数声,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当悠悠然醒来,我置身在一座白得刺目的大屋中,双手拷在铁桌上,来来回回走着许多这种戴翎毛的兵,皆自顾自忙活,连眼睛都不抬,好似我全然不存在。我喊了一阵,见无人应答,只得分散精力,将下山后的种种疑惑捋一遍,想要搞清自己究竟在哪。

时隔不久,有三人拨开塑料门帘走进棚内。他们的装束与所有人都不同,既不像大头兵的长官,也不像世界之子穿得那么邋遢,而是正经八百的黑色西装,披着一件血红色呢绒风衣。这些人上前打开手銬,示意我跟着走,一句话都没说,但表达得清清楚楚。

那是因为,他们与我一样,都懂得返金线勾连,所有指令正是通过脑波输导给我的。

踏上过道,我才发现拘留所,只不过是某栋巨大建筑的偏僻一隅。这个鬼地方大得离谱,全是一间间分隔开来的简陋单元,除此之外就是停着许多车辆,除去三、五台全地形装甲车外,馀下的清一色都是摩托,这种载具十分奇特,它没有轮子,却有着气垫,不知究竟派什么用途。车位中有一片预留着,按照面积推算,曾有辆超级货卡停着,此时出外勤去了。

我被三人带着绕了许多弯,一会儿上楼,一会儿下楼,最终搭电梯来到一条幽暗逼仄的走径。我刚想问接着还要怎么折腾,一回头三人竟不见了踪影,好似消融在空气中。我只得扶墙而行,在这条走道末尾有间屋企大门敞开,里头黑漆麻乌,只亮着微弱绿光。

「这或许是间刑讯室吧,他们理应不会杀我,但会给我长点记性,总之一顿毒打免不了。」我深吸一口气,朝着黑屋步步前行,头脑中浮现出二战时盖世太保拔人指甲的情形,不免打了个寒颤。沿途的窗玻璃上不时映出我曼妙的身材,望着镜中自己,转念又想:「他们总不会真下得去手吧?男人心肠再硬,也吃不消女人鶯鶯啼哭,实在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