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顾清池话到一半忽地被人揪住衣领,还未等反应过来,后心便恨地受了股极强的掌力,瞬时五脏六腑都被压榨扭捏到一处,随阵阵剧痛呕出血来!

“怕你们打的什么注意,这档子还轮不到你这个后辈出手!”

听声辨来正是屿山宗杨夫人落的这一掌强行将他留下,口中怪气念叨:

“四大法门难得共聚一处为护天下除妖人,早就不是你们清虚观内务那么简单的事情,逞什么能!”

说罢再一挥手招呼道:“屿山宗众弟子听令,今日谁取得那妖与妖道项上人头,当即收入内门,赏金分得一半!”

顾望舒见到顾清池那副狼狈样子神色一紧,只是把剑捏紧几分,凌厉盯着将要朝他扑冲而来的人群。

艾叶还是那样直勾勾盯着顾望舒,看他那双羽扇般轻薄睫毛细微颤动,本就惨白的脸色似乎又被打了层蜡,愈发难看起来。

眼前这人心里想的是什么,若不想显露,便是任凭谁都堪不透。

他将天下心事与情绪深埋皮囊之下,你心知他当下应是难过的,愤恨的,应当是绝望的,哀痛的。

但艾叶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劝解,净像那绝壁上任凭风吹雨打岿然不动的岩石,连替他心疼都是悲天悯人,无从下手。

他脚步猛地往后一退,顾望舒掐诀立结界于人群之前,那些屿山宗砰砰撞来的法器无一不挡在护心决之外,而那白发妖道甚是面色坦然,不像吃力似的单臂撑出结界,眼中深邃不见底。

再是轰然一掌推出,霎那间白光刺目,遮天蔽日的水雾中宛若万丈月光穿透阵法,稀里哗啦震飞一众几十余人!

然而屿山宗背后歧山法门早已列出剑阵,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再踏被击倒的屿山宗弟子蹬步出来,

“剑起!”

背后半空悬祭漫天长剑铮铮作响,剑随人动,人为剑阵,铺天盖地笔直朝其一人射来!顾清池见状惊声大叫:“师哥——!”

顾望舒眉眼一压:“休要乱喊!”

再者以太极掌法将阵结一摇,那波澜不惊的护心诀阵结表面立刻卷出漩涡,利剑噼里啪啦搅乱到一处跌落在地!

但也有落网之余刺向正心,顾望舒侧身一闪贴面而过,被身后的艾叶一捏甩了出去。

正赶众法门怛然之时,惊涛骇浪扬起大雾遮了天日,好好的朗空乌云四起,周遭开转混沌昏黑,一道道闷雷趁机凭空落下!

是神霄宗的凶雷势。

凡人虽无唤得天雷的能力,但神霄宗弟子众多,阴雨天齐齐出雷符反改天象,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顾望舒便在这惊雷滔浪前平静深吸一口气,缓缓降下护心诀,收起手中伞,握在掌中。

倦于如此一波又一波的抵抗,在这风卷巨浪中猛地扬手抽出伞中剑!

“桂魄。”

“破!”

你想跟我殉情?

速度之快话音未落,众人只得见眼前如雷击银光一闪,若银龙降世,阵电掣星驰,星流霆击后,便是一声石碎地裂之声!

顿时是个地动山摇,飞尘漫天!

所有人下意识用衣袖遮了脸抵住扬尘,努力稳住阵脚,待飞尘散去,登时脸色陡然一变。

顾望舒竟在他与人群中间,单单用剑便凭空切了道深足三尺道地裂出来!

如此回山倒海之力,抵着这般压势也未见半分勉强,即便是在场四大法门云集高修也为之一慑——

若他真为人身肉体,如此年纪便有了这样的修成法力,那别说是什么后生可畏的话了,怕真的是什么仙人转世、再难一现的奇才啊!

只无奈这世道便是如此,过于强大,徒增众生不安。

他目光炯炯,妃色瞳仁被水色与愤怒染得愈发鲜明,像是在那鬼门后沾了血的恶意。

“什么天下苍生,鄙人并无那神仙大义到舍命去救他们。”顾望舒寒声道:

“自诩什么名门正派正人君子?我大师哥一人在和铁那妖王之子的护法那般高阶大妖绝杀的时候,法力耗尽,便用血肉筑结界的时候!你们这群缩头乌龟都在哪儿呢!不是缩在阵结下瑟瑟发抖,只会捡艾叶他这一个好欺负的妖肆意折磨,再就是忙着摆花架子不紧不急驾云而来的路上,或是您!”

顾望舒甩手指向杨夫人,“根本像你们屿山宗似的就怕得不敢来应战!呵。好,那我去,我去!我与艾叶替你们护了你们口口声声要护的苍生,却要落得如此下场!好一个兔死狗烹!”

他暴怒指控下将三大法门骂了个遍,到云即墨身上挑了眉眼直接略过。

再冷笑一声,泰然落袖道:“无所谓。今日你们将我二人赶尽杀绝于此地,明日这人间若是再起动乱,我们也管不了了,倒是清静。怕别那时才想起来求我们俩,便是挖了坟也没用!”

顾望舒横剑身前,吷然厉声道!

“我顾望舒今日在此,与这所谓人间正道,一刀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