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成头牌

剑客舒眉将浅笑一带而过,续而沉声道:“替天下苍生,谢先生救世大义。”

救世?

顾望舒沉不住气,听他自诩温某,确定自己可从不认识什么姓温的,冷声道:

“温公子,话说得这般好听,你可曾见过我半面?哪怕全是道听途说,你也当知我是那扰乱人间安宁,堕入妖道的大罪之人,躲藏求生罢了,谈何救世。”

“当然见过。”剑客自信抬颌,眼中明光炫日。

“玉京孤冷桂树薄金,雪夜破观清香暖心,诛巨邪凡身敛神光。何止见过,是熟悉又敬佩得很呐。”

顾望舒沉吟几许,终究不明其意。

诛巨邪时除却熟知那几人便再无目击,雪夜破观借马一事也只为他一人所知,连艾叶都没听过这等过往,而桂树……说得大概是自家小院那棵。

且不问他从何而知,与眼前之人又有半点关系呢。

于是抛下一句:“胡说八道”后,转身离去。

但见青年久立原地,忽向两人作揖后爽朗高呼一声:

“愿星君前路珍重,心有所安,福庆绵绵!”

“啊?他刚叫你什么?”

“谁知道,怕不是个失心疯的。”

艾叶小心握着顾望舒的手,生怕他帷帽下视野模糊真拌了石头。

“但说益州真要去吗,你可得一直带着这玩意,不方便的。”

“嗯。”顾望舒闷应一声,没了底气。

“艾叶,我心难安。”

“那就去!”艾叶笑笑抓紧了手,“有我带着你呢,万事无需顾虑。只要你能顺心,哪怕上天携月我也带你去,何况他一小小益州!”

顾望舒盲目落在路边草枝,呆了几许,蹲下解开踝间银铃拿在手中,起身时听手心细沙作响。

艾叶不明所以道:“解了做什么?”

他展开艾叶掌心,将银铃放于他手中。

“带了一辈子的东西。银铃如我,如今给了你替我保管,便当是我一片丹心。”

“可这不是保你平安的东西?”艾叶疑惑道:

“不说还是有灵气的法器吗,给了我你用什么?你倒霉怎么办?”

“你我之间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又不是丢了,倒霉什么。”顾望舒吟吟笑道:

“想这么久,只顾着讨生打杀,我都没能许你个什么定情信物。倒不如就这么凑合着吧,为夫我两袖清风,浑身上下也就这铃铛最重要,正好。”

艾叶这才美滋滋地展颜笑开,嘚瑟地将银铃一抛揣进怀里,揉揉胸口轻佻道:

“嗯!小铃铛,听见你相公心跳声了吗?你听他说呢,我想在上面,在上,在……”

顾望舒冷地拿膝一打:“少做梦。”

“哎呦!疼死老子了!”

“活该。”

“顾望舒!你再不想我动你,也不能往人命根儿上……嘶……哎呦喂!”

顾望舒在一旁看傻子似的瞧着他笑,“怎么,来让我看看坏没坏。”

“喂?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你干嘛呀你要!动手动脚的!”

“你看这四周除却你我再无他人,我哄哄,叫它别疼了。”

“得!不疼了!真的!”艾叶龇牙咧嘴眼眶含泪地喊道:“不疼,我好了!”

顾望舒见状更是得寸进尺:“是啊,你看着四下真的别无他人,又怎能有他人看得到,”

又怎会有他人……

“小祖宗,您可别拿我寻开心了,我说,这可是大道上……”

“艾叶,他说他姓温不是?”

“嗯?”

艾叶一愣,这忽然转得是个什么话?

刚刚那人的事儿不是早就过去了?

顾望舒一个冷颤穿到头顶,骇然回身看不远处人群四散只剩一地残碎的酒棚,那古怪青年早已消失不见。

“好像是?怎么,想起什么了?还真是故人了?”

不可能……

那日雪夜破庙,仅是他与痨病老汉在吗?

还有,一尊神像。

日游神,讳名,温良。

——

偏壤的客栈简约寒酸,木质屋架散发出潮湿霉气,却有种雨后清新的韵味。

薄窗无栏,倒是框出屋外冬梅盛好,借月色旧青上覆层层霜白,成了幅画作。

艾叶靠坐榻上无聊摇着铃铛,偶瞟几眼褪色镂花屏风后烛影映上,一圈描黑人影泡在浴桶,腾腾热气升至屋顶,再将温暖湿气带到榻前。

“你说,你撞见武神了?”

“大概是吧。”顾望舒道:

“不过就算是真,时至今日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了。”

“诶,也算你祷告有用,人间将乱,神仙真来了不是?”

艾叶疲乏调整几下坐姿,半阖眼若无其事道:“但说啊,那日游神相传鬼面獠牙生得穷凶险厄,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