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舅不让说,都中风一个多月了,说是前一天晚上吹了风,醒来就那样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陈木文说:“早知道今天该去看看。”

“现在说这个也来不及,你舅那也乱着,都去了他们还要招待我们,还是过年去吧。”

江文清也问:“送医院看看了吗?”

就是送去看了陈翠春才更难受:“在医院呆了一阵子,大夫让回家躺着。”

“现在天天离不了人,这可怎么办!”

饭饭饭

舅妈还能动, 只是活动不利索,有些嘴歪眼斜。

江文清听这症状跟面瘫也很像,要是能找人扎几针说不定有机会好。

陈翠春说:“之前县里有个老大夫倒是挺厉害, 就是前两年他家给打成地主, 现在不知道在哪个窟窿受罪呢。”

她愁云满面, 江文清只好安慰她只要别一直躺着, 多起来动动是有机会好的。

陈翠春也知道,他们队以前也有人像她嫂子这样, 后来也能好的差不多。

愁其实是愁陈木文舅, 她自己哥她是清楚的, 就不是个能吃苦的性子,这三天两天他还能在炕前面伺候人,再过一阵子就不好说了。

她老娘岁数也大了,难不成要让自己都要人照顾的娘去伺候媳妇?

万一她哥有了二心, 这炕上的媳妇, 家里的孩子怎么办……

想想就知道鸡飞狗跳的日子还在后面, 可是这话也不能跟小辈说, 说多了总归影响长辈形象。

陈翠春虽然没说别人, 但是江文清不用多想就知道她愁什么。

久病床前无孝子, 更何况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夫妻呢。

她想到这阴阴的视线跟着陈木文移动, 陈木文摸摸脑袋,谨慎的问:“怎么了?”

江文清说:“我病了你会不会照顾我?”

陈木文“呸呸呸”三声:“坏的不灵好的灵,说这个干嘛?”

“我就问问嘛!”

陈木文笑说:“我肯定是要给你把屎把尿的,绝对不会心有怨言。”

江文清哼一声,他故意说:“要不然现在我们练习练习?”

他试图过来抱江文清, 吓得江文清在炕上到处逃窜。

“我瞎说的!你别闹了……”

陈木文才不会放过这个教训她的机会,把人按在炕上结结实实教训一顿才罢休。

年前闹心事多也挡不住过年的气氛, 就是队里最穷的人家也捻了红纸贴在破破烂烂的门框上。

想让红红火火的年味,冲散寒酸的氛围,来年能有个改头换面的好机会。

江文清赶在年脚有两场席要帮人置办,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周成夏几次来找她都没碰到人。

一直到年二十九她才闲下来,早上歪在炕上睡到天光大亮。

陈家人知道她最近忙,也没人叫她起床。

等她睡好起来,人因为睡太久还有点迷糊。

“我的老天爷,再睡就睡到明年了。”

院子里出来的是陈翠春看窗户支开了,用夸张语气说话的声音。江文清憨笑两声,坐在炕前等陈木文湿了帕子拿过来给她擦脸。

她伸手想接帕子自己擦,被陈木文抬手避过去:“我来帮你擦。”

看人还有些精神不济忍不住想念叨她:“下次还接吗?”

江文清摇摇头:“以后再也不接席了,为了挣这两块钱好悬没累晕。”

特别是八队那家熟人介绍的,做事的时候不觉得,给钱的时候突然又心痛,非要让江文清让一点,气的江文清说再也不接她家活。

十队豆腐家人倒是挺好,就是请的人多江文清做的也多,更累些。

忙活几天挣了五块钱,江文清把红封拿出来理平,把钱都拿出来放她自己的小包里。里面包的一毛五毛的都有,摸起来也挺厚,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多少钱。

最近她忙家里要过年用的东西,都是陈翠春带张兰香和三父子收拾的。

收拾屋子,准备年菜这都是别人干完的活。

今天二十九就要蒸馒头和枣山,前进大队以前讲究正月头几天不做饭,不做饭就要准备馒头蒸菜,到时候复热吃。

江文清收拾完麻溜去灶房问陈翠春:“娘,我来帮忙!”

陈翠春和着面笑道:“等你来要喝西北风,烧火去吧。”

张兰香看她坐灶台前傻乐,突然想起什么:“周知青一个早上来找你两趟了,要不然你先去问问她有什么事吧。”

她一说陈翠春拍拍桌子:“哦对,是有这么个事,你快去看看吧,别有事耽搁了。”

“周知青?”一个早上来找她两趟肯定非常急,江文清把烧火的地方让给桃桃,赶紧往知青点去。

路上碰到周成夏,周成夏嚷嚷道:“你可算起来了!”

江文清老脸一红,赶忙四处看看:“说这么大声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