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仪式持续进行,随着时间流逝,艾织心神经也紧绷到最高点。

扒棺的那一刻就要来了,当那沉重的声响落下后,便意味着天人永隔父亲,再也回不来了。

“姐”艾璇风忽地掐握她的手,眼眸含泪。

她能感觉到弟弟的不安与慌惧,他也在害怕着,也怕听到那绝望的声响,他的手,渗着冷汗。

“别怕,我在这里。”她低声安慰弟弟,深吸口气,盈盈起身,迎向她的却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

眼前密密织着青色斑点,她的世界成了一片蒙胧,她踉跄着,不许自己晕倒。

再忍忍!她告诫自己,这种时候,她绝不能倒下,她得撑住。

“姐,你怎么了?姐!”艾璇风惊惶地喊。

两个男人同时抢上来,一个是方斯文,他及时从身后揽住摇摇欲坠的她,另一个男人迟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站在一旁。

她闭上眼,缓缓平静呼息。

“你还好吧?织心,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头晕吗?”方斯文担忧地问。

“我没事。”她扬起羽睫。

她以为自己会看见方斯文写满关怀的脸孔,但攫住她视线的,却是另一个男人,一个她料想不到会出现在此的男人,一个她以为此生不会再相见的男人。

季石磊。

他怎么会在这儿?

她震撼不已,下意识地往后退,缩进方斯文温暖的怀里,她看见季石磊瞳心一黯,神情冷凝。

他回台湾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来看她的吗?他看她多久了?把她的脆弱悲伤都看清楚了吗?

石头。

她的心呐喊着他,回忆在脑海里翻涌成潮,她以为自己早已埋葬的情感,悄悄地澎湃。

石头。

她无法喊他,言语在唇畔死绝,她好怕这一喊,把所有不该唤回的都唤回,所有藏得最深的,都浮上海面。

“季石磊。”她终于打招呼了,却不复往昔的亲昵,只有客套的礼貌。

他的表情更冷了,她甚至可以在他眼里看到隐约的恨意。

他恨着她吗?恨她当年移情别恋?

他是该恨她的,如果是她,也会恨,或许比他恨得更深更强烈

“织心,好久不见。”他淡淡地回应。

“你是来吊唁我爸爸吗?”

他微微颔首。

她目送他,看他在父亲灵前捻香行礼,然后默默走向她。

她跪在地上答礼。

“请节哀。”他嗓音喑哑。

她点头,以为他会就此离去,他却弯下腰来,目光与她平视,她咬紧牙,漠然回望他。

视线胶着,空气中曜动着不寻常的火花。

他深深地凝视她好片刻,忽地转向她身旁的少年。“还记得我吗?璇风。”

“你是谁?”艾璇风早看出不对劲,好奇地问。

“我是季石磊,以前曾经寄住在你们家,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真的?”艾璇风茫然,看姐姐一眼,后者一动也不动,面无表情。

“你大概已经忘了吧?我离开那年,你才五岁。”

“你跟我姐姐很熟吗?”艾璇风探问。

“我爱过她。”季石磊回答得很坦荡。

“嗄?”艾璇风一愣。

“我们谈过恋爱,甚至有过婚约,你姐姐曾经答应嫁给我。”

“你别跟我弟弟胡说八道!”艾织心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眸光狠狠朝季石磊瞪去。

“我说错了吗?”他意有所指地反问。

她咬唇不语。

“织心,”他忽地柔声唤她,幽深的眼潭映着她雪白的容颜。“整场&21578;&21035;式,我都没见你掉眼泪,你在逞强吗?”

“你”她狼狈地震住,想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这算是关心?还是调侃?

他又转向她弟弟。“璇风,你今年十五岁了吧?”

“嗯。”“你是个男子汉了,要学会照顾你姐姐,好好保护她。”他温声叮咛。

“我当然会!”艾璇风保证,猛力点头的动作颇有示好的意味。

艾织心不觉蹙眉。连她这个粗线条的弟弟也抵挡不了他的魅力吗?

“织心。”他又唤她。

他到底想干么?她心弦一紧,扬起下颔,故意以一种冷漠高傲的神态迎视他。

他自嘲地牵唇。“我会再来看你。”

她变了。

在告别式会场,他一直默默观察着她,素雅的黑色洋装将她脸色衬得苍白似雪,比起十年前的健康活泼,现在的她外表多了几分柔弱韵致,看来楚楚可怜。

可外表虽纤弱,个性却似乎比从前更倔了,在父亲的葬礼上,一滴眼泪也不流,坚强地送往迎来,周全一切。

若不是她最后的晕眩,他甚至会误以为她不如她弟弟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