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莽重山而过,白马载着两人疾驰于峡谷一线时,云幕低垂,风起雨斜。

即使纵马,容映澜仍不自觉挺直身躯,想为背后之人遮挡几分。

阿九不过微微侧身,脱离他的掩护,寒雨就霎时扑在面上,她极目眺望,远方枯索的群山在水雾中变得渺茫苍翠。

寸碧遥岑,前路无尽。

而容映澜后背的那道伤口还未凝结,被疾雨冲洗后,混作淋漓血水,染红了她置于他腰间的双手。

“容映澜。”阿九蹙眉唤了一声,俯身抱住他,为他隔断雨水,提议道:“先不要走了,我们寻个山洞暂避一下。”

当她湿热柔软的身子紧贴上来时,容映澜瞬时僵直了后背,失神许久,他才低低道了声:“嗯。”

在山脚的溪涧处,他们寻到了一处山洞。这里许是有猎户待过,中央的余灰残烬旁,还搭置了简易灶具。

洞内晦暗阴冷,阿九生起了火,方有了一丝暖意。她拾起木枝戳了戳火堆,看都没看他一眼,面无表情道:“脱掉衣服……”

容映澜闻言,愣在那里。阿九有些奇怪,这人怎么变得磨磨蹭蹭的,她心生不耐,站了起来。

步伐带风,招惹橘色的火焰跳跃,她走到跟前时,容映澜沾着水珠的纤密眼睫颤了颤,如被打湿的蝶翼振动,款款停落栖息,半掩着那双墨色浓酽的星眸。

阿九驻足凝视,柔光映照下,素来容色凌人的他,多了些安然恬静。

容映澜错开眉眼,局促地张了张唇,还未出声,一双细长手掌探上他的肩膀,将他猛地按坐在山石上。

她俯身勾扯开他的腰带,将血污的衣物层层扒开,最后一层脱至后背时,她弯身越过他的肩头,动作慢了下来。

耳边是她若有似无的温热气息,落下的湿发清香萦绕,随着她的起伏搔动着他的胸膛,一下又一下……

此刻的容映澜早已沉醉其中,根本察觉不出他后背的血液干涸,衣衫和伤口粘在了一起。

长痛不如短痛,阿九选择速战速决,于是提醒他,“忍着些。”

容映澜心口小鹿乱撞,哪里听得到她在说什么。所以衣服被揭开,后背剧痛袭来,他毫无防备,险些叫了出来,但怕在她面前折了颜面,硬生生把声音又咽了回去。

容映澜咬牙缓了缓,却发现阿九皱眉,对他打量一番,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思索着转过了身。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竟解开了自己的衣裳,当那雪白肩背露出的瞬间,容映澜迅速闭上了双眼。

心脏仿佛提到了嗓间,她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她终于开始惜取他这个眼前人,要和他……可是他还没有准备好,但若是她想要,他定不会拒绝……

淡淡馨香传来,容映澜缓缓睁开眼睛,心心念念的人已穿好衣服,他正失望时,低头瞥见她手中之物,脸烧得又红又烫,她怎会将贴身小衣脱了下来,还直接摆在他面前。

只见她用力将它撕成多段,系在一起,无奈道:“我俩全身上下,似乎也就这个还算干净能用了。”随后,她为他上了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拎起那道长长的布条动手包扎。

容映澜乱了呼吸,她又开始折磨他了,先前胡思乱想,不着边际的思绪还没压下去,现今她的手又开始抚摸着他,一下重一下轻。

那染着淡香体息的白软布条,似乎还残存着她的温度,缠绕包裹,紧贴着他的肌肤。

不能再想了……他喉结滚动,险些忍不住……

阿九为他包好伤口,打了一个结,起身才发现他的不对劲,嗔道:“容映澜,看来你还是不疼。”不由暗恼,戳了一下他的伤口,“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容映澜展开双臂圈住她的腰肢,将她困在身前,仰首直视她,湿漉漉的双眼有些泛红,他软软道:“你明知道我的心思,还这样逗弄我。”

阿九一时语塞,天地良心,她是真没其他想法,不禁嗤笑道:“你伤成这样,我能对你做什么?”

他脸红耳热,轻声喃道:“也不是不可以。”

这下阿九是真的忍不住逗他,“我可是记得,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心志坚定,宁死不从。”

“我那是……”他赧颜辩道,还未言尽就埋首在她小腹,想是有些不好意思。

阿九何尝不明白他的心意,只是他想要的,她自己都难以探寻,根本给不了他。

她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他柔润的发丝,唤道:“容映澜。”

“我知道。”他双臂收紧,藏在她怀里闷声道:“我说过,只要能留在你身边,足矣。”

思及他所做的种种,阿九也有几分动容,无措地推开他,话锋一转,“火快灭了,我去添柴。”

她转身走到火堆旁,刚拿起树枝便被容映澜抢了过去,他坐在旁边,笑意盈盈,“我来吧。”

阿九沉默片刻,谈起正事,“昨夜来的那些人,你与他们交手过,可有看出他们是何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