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萧弄又的确很难动,把消息递给另一些恨不得萧弄死的人,让他们动手,就算失败了,萧弄也追查不到京城来……的确是毫无成本的买卖。

但钟宴笙很清楚,老皇帝跟外族一定有着很深的联系。

当年他父亲选择宫变,有很大的原因,就是截到了老皇帝的密信,得知老皇帝欲与外族联手,共同解决萧家。

后来大概是因为宫变,整个京城历经血洗,暂时搁置……可是两年后,漠北还是大乱了。

顺帝时期,没有任何根底的三皇子,是如何站稳脚跟的?

康文太子莫名其妙大病,导致顺帝一蹶不振,对皇后和太子那种扭曲的掌控欲……还有他后颈上的花瓣。

钟宴笙伸手碰了碰颈后的花瓣,指尖颤了颤。

田喜把他接进宫里那日,跟他说是因为他身上的胎记,老皇帝才确认了他就是“十一皇子”,所以老皇帝知道他后颈上的东西是什么。

楼清棠也说过,那些外族最擅长巫蛊之术。

那他后颈上的这东西,或许真的与外族巫蛊秘术,或者说,与老皇帝有关。

钟宴笙又局促不安起来,与萧弄的婚约、还有他身上或许是蛊的东西,都与萧弄息息相关。

他一出生,就好像束缚住了萧弄的手脚。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多愁善感,萧弄看了眼钟宴笙,伸手在他脑袋上用力揉了把:“胡思乱想什么?”

钟宴笙小小声:“没有……”

看他长长的眼睫毛一颤一颤的,萧弄暗蓝色的眸子眯起来:“不准多想。”

钟宴笙乖乖“喔”了声。

他有点高兴萧弄头疾发作时很黏他,可他不想用这种东西捆着萧弄的。

人总是贪心不足,他喜欢萧弄对他的特别,又不想要这些特别,是因为那个胎记抑或婚约。

胎记的事他暂时没办法,好在婚约可以尽快解除。

萧弄没察觉到钟宴笙暗戳戳的小心思,掀开马车帘子,把展戎叫过来吩咐了几句,叫人去把那个姓张的总兵先抓起来。

展戎立刻递了消息去驿馆,没多久,就收到了回复的信报,看了一眼,脸色稍变,敲敲马车厢,低声禀报:“主子,黑甲卫要将他擒下时,他倒地不起,服毒自尽了。”

钟宴笙离萧弄得近,听到回禀,感到不可思议。

张总兵都找云成递消息想活命了,怎么可能自尽。

“意料之中。”萧弄平静道,“那老不死的做事一贯如此。”

线索直接从张总兵这里断掉,要想顺杆摸过去,已经不可能了。

就像太子逼宫失败后,屠杀东宫上下,一把火烧了东宫,烧毁所有痕迹,漠北大乱,他被亲卫拼死送回京城,迎接他的也是一个“忠仆尽数吊死殉主”的定王府,随即他与年幼的萧闻澜,就被顺理成章地送进了宫。

与庄妃有过关联的宫人,要么死了,要么出宫,出宫的那部分,也在老皇帝察觉到有人在追查后,直接摁死。

钟宴笙后背发凉,抱紧了他的小箱子,又往萧弄身边蹭了蹭,那种被吓到炸毛的感觉才得以缓解。

老皇帝看着总是慈眉善目的,好像很好说话,仁善礼义,可是很多事情稍微往深了一想,就会让人不寒而栗。

抵达驿馆的时候,被关了几天的本地官员们满身狼狈,候在外面来迎接。

本来被关在这儿,大伙儿心底都有怨言,但在张总兵突然服毒自尽……或者说被人下毒而亡后,所有人心底的怨气都打消了。

官府里居然当真有内贼!

而且他们被关了几日不要紧,钟宴笙和萧弄没出事,那才是最重要的。

魏巡抚脸上丝毫不带阴霾,生怕自己也会吃挂落,深深拜了拜:“下官与张总兵素无来往,竟未发现此人包藏祸心,罪该万死,下官已派人彻查整个驿馆,请定王殿下与小殿下降罪!”

后面几个官员齐声应是,争着跟张总兵撇清关系。

钟宴笙听他们的车轱辘话都听烦了,动不动就是“知错”“请责罚”,难怪萧弄说话总是很没耐心。

果然,萧弄还是懒得听:“闭嘴。”

立竿见影,一群人瞬时静默无声。

萧弄一跨步下了马车,还不忘转身把钟宴笙拎下来,没兴趣接本地官员一堆请降罪的话茬:“贼窝已经清理,贼首伏诛前引燃了大火,派人去山里随同处理。”

这个消息魏巡抚也听到了,只是忙着撇清关系,见萧弄没有追究其他人的意思,连忙应是:“是!是!下官就知道,定王殿下与小殿下在山林里消失,只是将计就计,区区几个山贼,必然手到擒来!”

他一张口,就帮钟宴笙和萧弄圆了话,钟宴笙都不用解释他们怎么会失踪几日了。

一时钟宴笙都弄不清楚这位魏巡抚是真的蠢,还是圆滑过头,歪着脑袋瞅瞅魏巡抚。

魏巡抚保持着恭敬中带着感激的笑:“下官无能,将士们舟车劳顿,都没有来得及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