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秦大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冬阳回身看向他哥,重复,“打了他一巴掌。”

秦大沛立刻严肃了脸,“没闹?”

秦冬阳垂下眼皮。

“那可太过分了!”秦大沛认真地说,“冬阳,巍子可是你哥啊!大八岁,看着你长大的,咋能打他脸呢?太不尊重人了!”

秦冬阳不言语,只将冲好的奶粉递到秦大沛手上。

秦大沛继续批评他,“我俩也不是为了逞英雄啊!不趁夜去,等那些人反应过来,把东西换了地方,你野哥的案子能进展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对上大老虎,不硬顶咋办?兄弟就是这时候用的!哥的腿是被那些坏蛋撞车撞伤的,你林律都爬出去了又钻回来拽我,他没大事也是天幸,你咋能打他脸?”

秦冬阳继续沉默。

天幸能说“天幸”,否则他打谁去?

还能活吗?

“抓紧给他道个歉啊!”秦大沛从来不喜欢喝奶粉,端杯子不动,“这可实在不像个话。哥真死了你也不能这么干啊?那和亲哥能差多少?你得知道敬着他啊!教你三年,没功劳有苦劳……”

秦冬阳抬腿进了卫生间。

“哎?”秦大沛嗓门足得不像新病号了,“听着没有啊?”

林天野和秦大沛一样,醒了就躺不住,被特护们大眼瞪小眼地训了好多天,终于获准出门,立刻钻进秦大沛的病房去。

“嘿!”秦大沛特别高兴,“我说要个拐杖要个拐杖,他们就是不给,否则早过去看你了!还能让重伤患抢先?”

“啥你都争!”林天野还不能做表情,说话也嗡嗡的,舌头动嘴不敢动,只好大头娃娃一样晃着脑袋。

“哎呀别晃!”林巍已去看过他了,见状指那头说,“里面这点儿零件是后拼的,别晃散了!我看着心惊。”

林天野好不乐意,撑着一份艰难还嘴,“大哥别说二哥,咱仨一个伤腿一个伤手,我是伤了脑袋,就剩中间都好使了,谁笑话谁?”

秦大沛咯咯咯地,“你好使了?”

“没你好使!”林天野又冲他去,“知道你快当爹了,得瑟个啥?”

三个损友彼此寒碜个够,还是林天野最虚弱,靠在秦大沛的身边歇了一会儿才再开口,“巍子自己过去的时候我留着话,就为了当着你俩的面一起说。兄弟们够意思,野子心里明白。”

“都是被逼无奈。”秦大沛道,“你别当成压力,用不着明白不明白的,彻底好了猛喝一顿完事。常队那边还不收尾,多少天了?”

林天野叹,“没那么快!杜长江驾车出逃,被交警部门截住了,正在一轮一轮地审。田龙山不容易动,市局给省厅打报告,省厅再给部里打报告,中央还得派调查组,没几个月完不了。”

“好在他没处跑。”林巍安慰地说,“只要下了调查组就是板上钉钉。”

林天野仰头望住病房的天花板,“杜长江他妈在吉隆坡,能弄回来?”

林巍沉默。

秦大沛说,“你父母的事情,弄清楚了?”

“常在峰挖开了杜长江身边几个老人儿的嘴,他们说我妈和杜长江他妈合伙做外贸批发,挣了些钱,处得亲姐俩似的……但这娘们居心不良,想借田龙山的能耐涉足更挣钱的领域,可惜一表三千里,田龙山不缺钱,对她这个表弟媳妇没兴趣。杨兴华也想搭上田龙山,指点前弟媳妇说此人好色,我妈年轻时候长得好,就被这几个混蛋设计……”林天野很控制了,仍旧说不下去。

谁讲这个能不情绪激动?

秦大沛骂,“一群畜牲。”

林天野缓缓吐了口气,“肯定是用了什么药物,我妈太烈,都不肯回来求援,直接就去报警……被灭口了。我爸觉得不对劲,始终没有实证……巍子,”他哽咽道,“老林咋过的那些年,我不敢想!”

林巍搂上兄弟脖颈,一言不发。

人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林天野和林勇的生活全部毁在贪官对弱小百姓的无情践踏上,代价之大,不是一两个坏蛋伏法能抵偿的。

“那个女人要逃掉了,”林天野说,“我不甘心。”

林巍又沉默会儿,冷冷地说,“四叔有很多亡命天涯的朋友,那个时代的人,在外面跑的时间长了,都挺缺钱。”

秦大沛立刻就道,“巍子?四叔都金盆洗手了。”

林巍不在意道,“他靠师父金盆洗手,明说不忙活了,还不是带着一群靠他吃饭的人?替天行道这种事情不损阴鸷,四叔侠气,又喜欢钱,吉隆坡的事情,谁会那么认真?这个先不着急,等一切都安生下来再说。”

病房里面又安静了,过好半天,林天野说,“发狠的话说着痛快痛快吧!兄弟们都是干净人,为我出生入死就算了,不能往岔道上连累你俩。老天判吧!”

林巍没再吭声,他不信任老天,但也不能硬做林天野的主。

秦大沛轻松了些,不想再碰这个话题,打岔地道,“伤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