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初阳洒入车窗,殷石眯了眯眼。

窗外尽是陌生的景色,柏油路旁花坛的草丛上蒙上层层的霜,梧桐树整整齐齐排立在一旁,不禁让他想起家里佣人们排排站立被张管家指导工作时的模样。

殷石独自在家中上了十几年的家教,如今他的监护人兼哥哥殷焰终于打定主意让他出来上学,殷石的家在山上,之前他很少下山,望见这些新鲜的景色和面孔,心脏就像小鹿一样砰砰直跳。

就连他那被包裹在手心皮肤下的纤细触须,也在兴奋地微微颤抖。

殷石感受到手部的异样,他赶忙捏了捏手心,好不让坐在一旁的楚依叔叔发觉他身上的异常。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和周遭其他人都不一样。别人受伤的时候,从伤口处通常都会流淌出红色的血液,而殷石“受伤”时,却会有又细又长的暗红色触须从伤口处不断伸出。

对殷石来说,他眼中的受伤给只是身上开个口子,好让身体内的那些触须跑出来透透气,触须们就像他的家人一样,从小就代替了血液和肌肉在他的体内发挥作用,当殷石走累了,他就把触须放出来代替手脚在地上、墙壁上、和天花板上爬动,时不时还能把家里的佣人吓了一跳,多有意思!

殷石的哥哥也对他身体里的这些东西见怪不怪了,但是,一次殷石在和触须玩耍时候不小心撞到一个外人,当时他也不知道这个人从哪冒出来的,把人家吓了个半死。从那以后,哥哥就开始训练他像平常人那样生活,尽量不要让外人看见身上的“朋友”。

一开始殷石虽然不习惯,但他也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经过长时间的努力,哥哥应该是终于放心了,他找到殷家的远房亲戚,楚依,将殷石暂时放在他家寄养,适应一阵子就让他到市里的初中插班做初三生。

“小石啊,你今年是不是就要中考了?”楚依亲切地问候道。

殷石想了想,朝楚依点点头。

现在居然已经一月了,“中考”本来对他而言是明年的事儿,时间过得真快。

他居然十五岁了啊。

殷石觉得自己还是小孩子,可是听哥哥说,由于当今社会少子化严重,政府下调了青少年的成年年龄,从十八岁改成十六岁,也就是说,过了今年的生日,殷石就可以结婚了!

想到这里,殷石自己都吓了一跳,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楚依,听说他已结婚了十年,现在三十出头,可年轻娇美的面庞依旧和二十岁的年轻美男子没两样。

哥哥之前威胁殷石,说他要是不好好学习,中考没考上省重点就让他和不认识的人结婚,把他气得哭了一下午,一想到这事,殷石皱了皱眉,问道:

“楚叔叔,结婚是什么感觉?”

这一下子把楚依问得有些懵了,他尴尬地笑了笑:

“没什么特别的对了,小石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一说到吃,殷石立马把对结婚的疑惑抛到脑后,他想了想平时自己喜欢吃的菜品,又想到哥哥不准他乱要别人家东西的嘱咐,只好咽着口水说:

“我都行,楚叔叔你看着做一些就好了。”

希望千万不要有白萝卜。

殷石在心中默默祈祷。

“那我做点年轻人喜欢吃的。”楚依会心一笑。

下了出租车后,殷石跟着楚依抵达了他的家,穿过漆着绿色的铁质单元门,水泥楼道内潮湿的空气钻入殷石的鼻腔,这种感觉令他惊疑又好奇,体内的触须也跟着微微触动,痒痒麻麻的。

踏过阴暗楼道内的层层阶梯,一扇贴有对联和倒着的“福”字的门出现在殷石眼前,楚依熟练地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屋内的光线一下子照亮了殷石的小脸。

“殷石,进来吧。”

望着怯生生的少年,楚依伸手将他迎进来。

殷石望了望干净整洁的屋内,喉头一动,眼神纠结,

“楚叔叔,我真的可以住进来吗?”

好陌生的地方,他想。

“当然可以,就当是自己家了。”楚依脸上的笑意和阳光一样温暖。

其实殷石对他而言算是个不速之客,几天前,他的丈夫才突然通知有个远亲要来家中寄住,听说他父母双亡,监护人临时有事抽不开身照顾,就过来投奔他们家。

楚依一开始还有些顾虑,可是他一个家庭主夫,整日窝在家中实在无聊,更何况殷石监护人给的酬劳又实在丰厚,这才欣然答应。

楚依拿出提前备好的拖鞋放在殷石鞋前,殷石轻声道谢,缓缓换好鞋,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此时正是晌午,楚依家客厅的采光很好,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将殷石的小脸照得透亮。

楚依这才看清楚他的脸,他留着厚厚的学生头,有些自来卷的鬓角在颊边形成一缕娇俏的弧度,五官十分优越,白皙的肌肤在清透的光影下泛着一层光晕,仿佛天使一般。

殷石用他那亮亮的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发现楚依盯着他看,有些害羞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