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方若薇还想要留他,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但男人毫不犹豫地站起身,重重的甩开了她的手,大步走出了病房,一路闯着红灯赶往了这家医院。

护士说,“孕妇有些虚弱,也有些累了,可能需要休息一会儿。”

厉老太君看着自己的孙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举起拐杖就往厉寒霆身上招呼,力道一点儿也不减,下手毫不留情的,“大半夜的,你瞎跑什么?云舒在这种时候没看到你多着急!”

这次就连一向疼爱儿子的厉妈妈也忍不住出声责怪,“我看你当真是不知道孰轻孰重!方若微自杀送去医院就好了,而云舒可是生产!是头等大事!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难道就不比方若薇重要吗?”

阿桃被那场面吓到了,现在还心有余悸,抽抽搭搭地自责,“都怪我,如果是我去帮少奶奶倒水,她就不会摔倒了。”

厉寒霆的心仿佛被一把匕首狠狠地扎透了,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血洞。

不,不是阿桃的错。

是他的错。

如果今天晚上他没有去医院探望方若薇,那在乔云舒半夜惊醒想要下床喝水的时候,他会醒来给乔云舒倒水,她就不会意外摔倒,导致孩子早产了。

男人的眉宇之间满是心疼和自责,他极少有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且他幽暗而漆黑的眼眸中都写满了痛苦,这让还想要在训斥说教他两句的长辈们都有些于心不忍,没再说话了。

厉寒霆觉得自己的胸口似乎被压上了一块重重的巨石,以至于他说话都有些费力。

他抿了抿薄唇,问,“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护士点点头,“可以。”

男人踏进了病房当中,此刻的乔云舒已经躺在病床上沉沉睡去了,她的脸色依旧很苍白,如同一张薄薄的白纸似的,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能看出她在生产过程当中是忍受了极大的痛苦的。

厉寒霆的心尖颤了颤,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她的脸。

但在手指和脸颊皮肤即将接触的那一刻,他又怕自己的动作吵醒了乔云舒,于是手指蜷缩了一下,在空中顿了顿,又收了回来,垂在了身侧。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身边有人正在熟睡的乔云舒,那浓密纤长如同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秀气的眉毛微微皱着,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厉寒霆再一次伸出手,笨拙又轻柔的用指腹抚平了她眉心的褶皱,晦涩的开口,语气里满是浓浓的自责和愧疚,“对不起……”

我想和厉寒霆离婚

清晨万籁寂静,东方的地平线泛起一丝丝亮光,悄无声息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一道金色的晨光穿透树叶碎成点点金斑,通过透明玻璃窗洒在医院的病床上。

乔云舒从睡梦中苏醒过来,下意识地想要翻一翻身,却正好对上了熟悉的男人。

那个身份显赫不可一世的厉寒霆就那样坐在椅子上,趴在她的病床上睡着了。

她刚轻轻一动,男人就十分警醒地睁开了眼睛,一双湛黑的眼睛下有淡淡的青色,看来是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觉。

如果是以前,她或许会有些感动。

但此刻乔云舒对他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内心如同一把火烧光了所有只剩下灰烬的荒原似的寂寥与平静。

她语气淡淡,“你不t用这样。”

或许是因为担忧的情绪占据了男人思维的主要部分,他此刻竟然没有发现乔云舒神色和语气中的异常。

男人站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温热的水,“身上有哪儿不舒服的吗?饿不饿?想吃些什么?”

乔云舒心中冷笑一声,语气生硬地拒绝,“不用了。你走吧。”

厉寒霆的动作一顿,这才发现她的态度冷硬。

乔云舒原以为厉寒霆这样骄傲自负的天之骄子被人如此对待,会当场负气离开,但没想到厉寒霆竟然没走,反而还十分容忍大度地耐心同她说话。

“身为孩子的父亲和你的丈夫,我自然是要留在身边照顾你的。母亲吩咐家里的阿姨给你熬了鱼汤,我出去拿进来喂你吃。”

男人知道她心中有气。

妻子生产,他竟然没有陪在身边,乔云舒对他有所埋怨自然也是合情合理的。

很快,男人端着鱼汤进来了。

炖得奶白的鱼汤,鲜美的气味萦绕在空气中。

厉寒霆用瓷勺舀了一块鱼肉,轻轻吹了吹,等到温度合适时再送到了乔云舒的嘴边,体贴入微,细心至极。

但她并不想领这个情,一动也不动地静静看着他,半晌才说了一句话,“你出去吧,让阿桃来。”

男人如同夜色一般浓郁漆黑的眼眸中划过一道沉沉的颜色,两人无声地对峙了几秒,最终他还是败阵下来,将碗放到了旁边,起身语气沉沉的说,“好,我让她进来。”

阿桃欢欢喜喜地进来喂她吃饭了。

挑了刺的鱼肉炖得软烂,一抿就化,香浓鲜美的味道在口腔中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