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到门口,出去的时候,宋钊没看脚下,差点被障碍物绊倒。

“我靠什么东西…”宋钊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街上,他刚要回头骂,直到障碍物站起来,才认出是江冉。

“你还没走?”宋钊的怒气转成了惊讶,“你一直在这等着?”

江冉大概有点困了,迷迷糊糊点点头,“阿澄,咱们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江冉唯唯诺诺的小媳妇儿样,梁季澄忽然有些烦躁。

就算江冉是自愿等他的,可是平白浪费那么多时间,好像是个正常人都该觉得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亏欠他似的。

可是凭什么要他承受这份内疚呢,自己又没在江冉的脖子上拴根绳,他爱去哪去哪,谁还能管得着。

真是的…梁季澄心里两股念头打得难舍难分,一向冷酷的理智和难得露面的感性此消彼长,将游戏带给他的那一点愉悦的心情烧了个精光。

他故意走的很快,少年人的身高一天一变,曾经他在江冉面前还是个小不点,现在两人的位置已全然调换过来。

江冉腿没他长,追的费劲,只能小声求他,“阿澄你慢点。”

“不是让你先回去吗?”梁季澄来了个急刹车,猛地转身,两人鼻子差点碰上,“你非得等我,是不是就想让我后悔,觉得欠你人情?”

“不是的,我…”江冉本来嘴就笨,面对梁季澄咄咄逼人,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那你在门口蹲那么长时间,”梁季澄阴阳怪气是有一手的,“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发展出给人看大门的爱好呢?”

江冉不说话了,低着脑袋,嘴唇紧紧抿着。他并非没有脾气,只是他生气的时候不会像疯狗一样乱咬人,多半是以沉默的方式展现的。

这一点,梁季澄再清楚不过。

他死活要等梁季澄一起走,其实是有另一个原因:在隋文娟的熏陶下,游戏厅在江冉心里已然成为了三教九流龙蛇混杂之地,他怕阿澄遇上哪个不好惹的小混混,被打了连个报警的人都没有。

梁季澄看出江冉不高兴了,但那又怎样,毕竟他从出生起就不知道服软为何物,自然不会先低头。

“你爱等就接着等,”梁季澄丢下一句,“反正我以后还会再来。”

接下来几天,梁季澄又跟着宋钊去了两次,江冉依旧跟着——准确来说,应该是尾随。他和前面的人保持五米的距离,不长也不短,然后在离目的地最近的路口停下,分道扬镳。

“我真是服了,”宋钊三步一回头,脖子扭成了麻花,“要不然叫上他一起,老跟着也不是个事啊。”

“不用管他,”梁季澄此时闭着眼都能想象到江冉是什么表情,可怜巴巴的,八成还带着点埋怨,“过几天就消停了。”

周一下午最后一节课,临放学前出了点小插曲:数学老师不顾多方抗议硬是拖了十分钟的堂,搞得同学们怨声载道,好不容易宣布解散,大家纷纷作鸟兽散。梁季澄在一片混乱中收拾课本,发现书桌的一角多了一只手,他顺着胳膊看上去,是方小雨。

梁季澄:“…有事儿?”

经过上次的拒绝,方小雨这次谨慎了许多,没有单刀直入说明来意,而是先拐弯抹角的把他上午的演讲夸了一通,最后假装不经意提出,市里要举办一个含金量颇高的作文比赛,学校想在学生中间选一些好苗子,每晚放学集中培训,问梁季澄要不要跟她一起去。

梁季澄对舞文弄墨的东西没有兴趣,“稿子不是我写的,”他说,“是老唐给的,你找我没用。”

“就算不参加比赛也可以去听听,”方小雨快速道,生怕说的慢了又被轻易拒绝,“提升一下作文水平也是好的。”

梁季澄被她的劝学言论弄的心烦,太难听的话他不想说,又觉着自己的态度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不明白为什么她还要死缠烂打。

他想编一个决绝一点的理由…还没想好,身后有人在踢他凳子,梁季澄一转身,发现宋钊正拼命给他使眼色。

对了,差点忘了他和方小雨的关系…

“反正今天不行,”梁季澄说,“我要和宋钊出去。”

“去哪儿?”方小雨习惯性脱口而出,可问完就后悔了,她和梁季澄交情并没有多深,问太多会显得她一个女生不够矜持。

“我们去‘大本营’,”宋钊凑上来,接着他的话殷勤地说,“你要是愿意的话,跟我们一块吧。”

方小雨还没反应过来,梁季澄就比她先一步看清局势,“那你们俩去,我不去了。”他拿起外套就要走——自己可没有给人当电灯泡的习惯。

“等一下!”方小雨急了,一把拉住他,“大本营是什么,去那里…干嘛啊?”

她明明是来邀请梁季澄的,怎么到头来成了她和别人一起了。

“你看不出来?”梁季澄指了指宋钊,好像这事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他喜欢你。”

宋钊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暗恋游戏苦心孤诣隐瞒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