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见面的两人谁也不愿意开口说启程,只能将相处的时间一再拉长。

直至金乌西坠,天边卷起了绚烂的火烧云,马车这才开始重新行驶在路上。

见马车安然无恙的回来,等待在原地的春雪终于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小姐又会忍不住与他私奔。

萧祁颂下车,换了车夫上去,自己站在一旁看着马车再次启程。

比起以往每一次目送她离去,这次终于没有那么沉痛了。

看着马车愈来愈远,他瞳光渐深,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尽快夺得储位,好让她光明正大回到自己身边。

若实在不行

那便直接夺皇位。

回到东宫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卜幼莹累了一整日,原想着沐浴完便直接歇下,可没想到寝殿大门一打开,登时脚步一滞,顿在了原地。

萧祁墨眼中含笑,款款走向她:“回来啦,玩得开心吗?”

怔愣过后,她下意识垂下眼帘,扯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还不错。”

说罢,便往内室走去。

她没想到萧祁墨也跟了上来,并代替春雪替她宽下外袍。

春雪见状,便明了太子之意,躬身退了出去,顺便关上殿门。

卜幼莹莫名有一丝紧张,尤其是他离自己越近,她的心便跳得越快。

但身后之人却面色平静,语气话家常般同她道:“今日我去勤政殿回禀政务,碰巧魏国公也在那儿,结束之后我便同他聊了几句,你猜他跟我说什么?”

她喉间滚动:“说什么?”

“我问他今日怎么一个人来回禀,他说,他儿子魏寻和祁颂也去了游湖,你说巧不巧?”

心脏猛地一坠,她浑身像被冻住了似的,顿时僵在原地。

不待她说什么,萧祁墨倏忽又问:“阿莹,你可有遇见他们?”

外袍已被褪去, 卜幼莹仍旧背对着他,紧张得连呼吸都不自觉轻了许多。

她飞快思考着如何回答他。

若说没有见到,那太假, 萧祁墨这般聪明的人肯定不会信。

若说见到了, 他会不会心里起疑, 猜到她是特地为了祁颂才去游湖的?

思虑片刻, 她终于想出一个折中的回答。

随即转身,冲他扬了扬唇, 声音平静:“见到了, 不过距离太远, 看不真切。我当时只觉得身影眼熟,没想到真是他们。”

闻言,萧祁墨并无任何特殊反应。

只是也笑起来,眸深如水, 神色温柔:“下次再遇见可以打个招呼, 我可没有阿莹想的那么小气。”

她怔了瞬, 撒谎带来的内疚悄无声息地漫上心头, 但面上仍是笑着嗯了声。

忽地, 他瞳仁左移, 视线离开她的眼睛落在了唇角上。

而后抬手轻抚。

脸上笑容骤然一僵。

自己竟忘了唇角还是破的!

她不由自主垂下眼眸, 躲避他的视线,心跳在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

唇角虽然只破了小小的一点,但几个时辰过去,那里已经结好了深棕色的痂,在她樱红的唇上极为明显。

果不其然。

少顷, 便听他温声问道:“这里怎么破了?你咬嘴唇了吗?”

那个位置自己是咬不到的,更何况, 她怎会没事咬自己的嘴唇。

若她当真顺着他的话答了,便是自露马脚。

想罢,她故作自己才知晓的样子,镇定回道:“哦,许是最近有些上火,嘴唇起皮,我便将它撕了,倒没注意撕破了嘴皮。”

“原来如此。”他收回手,略无奈地轻叹了声,“你啊,总是这么不注意。手臂上还有淤青,这会儿嘴唇也破了,体内还上火。近日还是不要出去玩了,好好将养身体,等一切都好了后我再陪你一起出门,好吗?”

或许是她伪装得太好,他似乎全然相信了自己所说的话。

卜幼莹看着眼前那张盈盈浅笑的面容,心底的愧疚不知不觉深了些许。

虽说自己如今与他并无任何关系,顶多算是同舍,可她到底住在东宫,他又如此信任自己,这让她一时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少焉,只好点了点头:“好。”

“阿莹真乖。”他抬手覆上她脸颊,拇指轻轻摩挲了两下,“去沐浴吧,我去给你拿滋润的口脂,顺便让春雪去熬降火的药,你睡前喝。”

她再次点头,随后便自己进了浴室。

卜幼莹坐在浴桶里,半张脸埋在水下,直到热气完全将她包裹,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都说了些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