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吧。”谷啸当然相信沈黎清的人品,更何况家属探病实属正常,于是他边打开登记住院的系统,边问道:“叫什么”

“华桂祥。”

谷啸握着鼠标的手一抖,“……什么?”

这是他平生第一回在十分钟内两次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的一天。

沈黎清皱着眉,抽出张面巾纸团成一团砸向他,“你查不查”

谷啸:“……你搞了他外孙,他知道吗?”

谷啸甚至没敢直呼名讳或者叫华老,只用“他”代替。

这一刻,沈黎清的形象在谷啸眼中高大的宛如莫高窟的雕像,连华老的孙子都敢搞,真是勇士。

“我们结婚了。”沈黎清晃了晃手上的婚戒,他知道华老在别人心中的份量,也没挖苦谷啸,只说道:“你快着点,我一会儿还有事呢,再说这袋子怪沉的,拎得手疼。”

谷啸看了一眼沈黎清受手里提着的保养品,深吸了口气,一边说着结婚居然不告诉我,一边飞快地输入名字。

“还没订婚礼日期呢,到时候一定通知你。”沈黎清说道。

“别,我可没钱给你随份子。”谷啸平静下来之后又恢复了一贯的嘴欠,“603病房,病房门口挺多保镖的,昨天有个小护士被他们吓坏了。”

沈黎清摆摆手,没再跟他废话,扭头走了。

“操,用完就扔,你倒是请我吃个饭啊!”谷啸嫌弃地看着沈黎清的背影,愤愤道。

沈黎清上了电梯,没想到电梯口处也有保镖,保镖看见他,恭敬地鞠了躬:“沈先生。”

“你认识我?”沈黎清有些惊讶,他很确信自己没见过门口这几个保镖。

保镖没有多说,仿佛只是例行公事的机器人,只是按照输入好的程序运作,他说:“您是来看华总的吧,请您稍等片刻,我进去跟华总说一声。”

“观庭樾是不是也在里面?”沈黎清问道。

保镖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进去就行,我是来找观庭樾的。”沈黎清抬脚就往里面走,刚刚和他对话的保镖想拦,却被另一个稍显机灵的保镖阻止了。

“这是观总的爱人,观总以前特意吩咐过,看见他就相当于看见观总本人,傻不傻啊你,还想拦着人家!”

“可是……”

“可是个屁,你个榆木脑子,光会打架顶屁用,关键还是得有脑子。观总都发话了,你还敢违抗吗”

沈黎清没听清他们说什么,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病房大门。门上挂着“603”的金属牌子,他刚要敲门,就听见病房里传来交谈的声音。

“放心,我和沈常林的交情还是有的,我开口的事情他不会不买账,你不用担心他反对。”华老语气淡然,似乎怕观庭樾仍有顾忌,又道:

“算算时间,北堂那块地招标结果快出来了,我已经答应送给沈常林,你们的事他不会再说什么。”

沈黎清虚握着要敲门的拳头悬空顿住,像突然有无数冰雹噼里啪啦地照着他的脑袋砸了下来,震得他一阵发懵,心里一时间消化不了华老话间的意思。

放心他让观庭樾放心什么

人人都知道北堂那块地的招标不过是走了个形式,这是一块人人都要咬上一口的肥肉,但纵使是这样引人垂涎的肥肉,没人敢真的跟华菱抢,就算有,也不会有人能将肥肉抢到手。

华老说要送给沈常林,还说把地给了沈常林,沈常林就不会再反对他和观庭樾。沈黎清的脑子一片混乱,眼前忍不住出现沈常林在车里激动地问他愿不愿意跟观庭樾结婚的样子。

那时候他以为沈常林是良心发现,现在想想……沈黎清无声地勾起唇,原来是心虚啊。

他没有走进去,不远处的保镖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怔然看着沈黎清脸上浮起冷笑。

观庭樾仿佛并不惊讶于这样的结果,冷静地令人发指。

沈黎清听到他说:“即使不给他那块地,他也不会拒绝华菱施以援手,我调查过冀云这几年的账目,纰漏太多,沈常林不会不知情,我的人取证过,是他现在的妻子瞿澜联合弟弟做的手脚,沈常林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华老笑道:“你办事我向来是放心的,不过他收了我的礼,也同意华菱接手一部分实权,是件好事。冀云做实业起家,骨子是个优质企业,若是华菱能正式收购冀云……”

沈黎清失魂般地站在病房门口,明明身在医院里,他却觉得周身冰冷湿黏,仿佛被暴雨洗礼过一般。

胸口传来无法抑制的疼痛。

原来自始至终,他和观庭樾的婚姻不过是一场计谋。

商人逐利,交易之上披着鲜红的嫁衣。明码标价的黄金与宝石一颗颗一串串镶嵌在他们的关系上,在外人眼里那是一件多么漂亮昂贵的华服!他们的每个字都像冰冷的镰刀剜开他的心脏,将他对观庭樾的情意衬托得无比廉价。

沈黎清闭上眼睛,却仿佛终于看清了他和观庭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