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的话对庞云澈来说无比震撼。

他知道爹大力主张修建诗院和书院。

但是他不知道他爹会克扣京中营将士们的军饷来修建这些。

庞云澈有些难以置信道:“你……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他并不蠢笨,其实心里已经相信了几分。

毕竟娘今日还说了爹:你再敢从中使坏,老娘我就扒了你这一身官皮……

这说明爹真的对京中营使过坏!

可爹他是当朝太傅啊!

经常教导他和大哥要行君子之事,要问心无愧。

要无愧于天地,可是爹他真的做到了问心无愧无愧于天地了吗!

还有沈氏父子是因为贪墨粮草被流放的,还是沈家女检举揭发的。

可现在姓楚的却说,这其中也有他爹的手笔。

其实他冷静下来细想一番,沈家父子之事与爹真的断不了干系。

那位检举父兄的沈家女,可是被皇后娘娘他的姑母收了义女。

这些对他冲击太大,让他一时无法相信这是事实。

“是不是真的你可以前去问你大哥,你信不过本将,难道你还信不过你大哥吗?”

庞云澈见姓楚的让他去找他大哥去证实他所言真假。

他心里其实已经完全相信了姓楚的说辞。

如果姓楚的所言非真,他不会让他去找大哥证实这些言论。

大哥绝对不会骗他。

更不会拿着爹的声誉撒谎。

若这些都是真的,他不敢去想……

更不愿意承认……

庞云澈看向那些西北军,他们比之其他将士都显得消瘦几分。

还有不少人穿着夏日的汗衫,现在已是深秋,过不了多久就要入冬了。

晨时和晚间都透着凉意。

他身上早已换上了秋季的衣物,即使这般到了晨时和晚间有时还会觉得冷。

那些穿着汗衫的将士们又是如何忍受过来的。

不光庞云澈心里难受,沈昭和谢屿衡也好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沈昭,她和楚慕互换身体的这几日,她以为她做得够多了。

可是她做得远远不够,她以为她解决了西北军所有的苦难。

可是并没有。

屋舍建造需要时间,即便她吩咐楚慕原有的手下接纳西北军给他们均出住所和口粮。

可原住军的住所本就是安排好的,他们虽然按照她的吩咐去接纳了西北军。

可接纳不了多少。

不少人还是以天为被席地而眠。

朝廷的棉衣还没有发下来,那些可怜人身上还穿着夏季的汗衫。

这都是她的失职。

庞云澈看向手中的饼子,心里五味杂陈。

他刚才还慷慨激昂地说姓楚的不是。

到头来,这些人的苦难全是他们庞家造成的。

庞云澈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饼子,这只不过是在寻常不过的饼子了。

为何让他心里这般苦这般涩。

他再抬起头时,看向沈昭一字一句艰难道:

“楚将军是我错怪你了,还请您见谅。

我有一事相求,还望楚将军能答应。”

“说吧要求本将什么?”沈昭看向庞云澈。

“还请楚将军能够同意,让我和西北军同吃同住。”他是庞家的公子,姓楚的不会让他在京中营过得太苦。

可今日见着这些苦命人,尤其是他们现在所有的苦难都是他们庞家造成的。

他想体会体会他们的遭遇。

“好,本将答应你,本将以往对西北军多有疏忽,造成他们过得艰苦,本将愿同你一样与西北军同吃同住。”

沈昭此话一出,立马有西北军开口道:“这可不行啊将军,俺们不怪你,您已经为俺们争取了住所,还管俺们一日三餐,俺们怎么能让你跟着俺们受罪呢。”

“俺们现在不苦了,能吃饱饭,过一段时间屋舍建造好了,俺们也有了住的地方。”

“就是就是楚将军,你是一个好人,往昔您也是迫不得已,俺们都心里明白。”

谢屿衡也上前道:“你们都不必再说了,如今你们的苦难生活,也有本将的不作为造成的,本将与楚兄会一直与你们同吃同住,直到你们也住上屋舍穿上棉衣,解决温饱。”

沈昭亦是大手一挥道:“就这么决定了。”

到了晚间,沈昭和谢屿衡还有庞云澈三人站在西北军选择的住所面前。

西北军对于三人的到来略显拘谨,他们默契地将最里面的位置让了出来。

那块地是最暖和的。

沈昭和衣躺在草垫子上,一双眼眸直直地看着夜空。

她旁边躺着庞云澈和谢屿衡。

二人与她一样,瞪直着一双眼眸直视夜空。

此时已有鼾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