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着这么多年一直不让这个疤消失,就是为了提醒自己因为大意而失去伊伊的事,和……”

她的眼神突然涣散,声音里掺杂着浓到化不开的忧愁:

“失去爱人的痛苦。”

“原来是她……原来是她送我去的,好一个悲情的故事。你说,她被骗?”苗伊依旧浑身战栗着,从毫无血色的唇中扯出一声冷笑。

“我被送去的当天晚上,隔着笼子听到那群人类在打电话,说着合作愉快,说着感谢她,感谢她特意送来变异的妖怪供解剖研究!”

“她被骗?那她可真是被骗得也太彻底了,连‘探讨’和‘解剖’都能混淆,是因为你送你的乖乖女儿读得书识得字不够多?”

“我被放了多少血,割了多少刀,那群疯子一样的人类站在我的面前一边切着我的血肉一边计算着愈合时间,我每一句尖叫在他们耳里都和野兽无异,每一次痛晕过去又被冷水泼醒时你们在哪里?我在那的每一秒有多度日如年,你倒觉得对她亏欠?”

“你到现在都隻觉得是你的变态女儿一时被人蒙蔽,你失去了你的女朋友,失去了从孤儿院领养来的一文不值的苗伊,而我只是关在笼子里被当成一坨会不断自己长出血肉的烂泥,怎能跟你的痛苦相提并论?!”

“这……”牛怜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么多年,我没有去找上门把你们碎尸万段已经是我顾念旧时养育的恩情,这辈子缘分早已断绝,你和金斯都是一样,别再来烦我!”

说罢,苗伊大步起身摔门回到卧室,隻留下满心心疼的沈扶风和紧缩眉头的牛怜。

沈扶风深深看了中年女人一眼:“请你自便。”

牛怜也不纠缠,点点头,起身消失在了门外。

妈妈,我好幸福

“你怎么亲自来了。”

异能管理局顶层内,金斯局长翻阅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件,听到门被轻轻扣响,得到一声肯定的回答后又悄无声息地被推开,随着一股熟悉的味道飘了进来,金斯的动作随之一滞,转眼间又头也不抬的问道。

牛怜抬眼看了下金局的脸色,轻声说道。

“……是关于芙瑞塔那孩子的事。”

距离上一次在工作场合见到金斯,细细数来已经是三百四十五天前了,她的头髮好像又长了一指左右,黑眼圈也比之前严重了许多,脸颊瘦削了些,大概是没有好好维持住定时三餐。

“这颗定时炸弹已经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了,没想到……直到现在你也是忙着给她擦屁股。”金斯局长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并不接住牛怜的眼神,转头拿起了新的一摞。

“她胁迫伊伊和无辜的一名人类,幸好是伊伊提前跟我们打过招呼,才能在芙瑞塔做出更出格的事情之前及时製止。”

“所以……这件事其实是钓鱼执法?”牛怜闻言,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正在拘留室里,本来这次就只是小惩大诫,关几天而已,想要接她直接去拘留室对接即可。”

金斯终于从文件堆里收回目光,直直地看向了仍然站在门口的牛怜。

“你还是那么护着她,亲自来接。”

“……不是,这次我是想尽快来问问她……”牛怜摇了摇头,想要试图给出一个解释。

“不送。”金局又低下了头,视线重新回归到了文件中,似是瞬间沉浸在了工作里。

知道再多说也是自讨没趣,不过好歹是找了个由头见了一面,牛怜利落地一转身,再度轻手轻脚地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

原本稳稳当当的手随着门咔哒一声锁上的声音而快速轻微颤抖了起来,金斯放了下笔,长长叹了一口气,将文件放在一边,身体似是灌了铅,泄了气一般重重地靠在了椅子上,扭头看向了万里无云、晴空朗照的窗外。

在金斯那吃了一鼻子灰,牛怜脸色凝重地下到了负一楼,去的路上遇到了无数过来搭讪打招呼混脸熟的小员工,而她极为擅长的便是过目不忘的识人本事。

“这不是牛总吗!您、您怎么到这里来了?”正在拘留区保安处的执勤小妖离得老远,便一眼认出妖兽届远近闻名、黑白皆吃的着名投资人牛怜。

“你好,你来过我前段时间在x地的小规模演讲,对吗?”牛怜挂起一副温和的笑容,衝那名戴着眼镜的小蝴蝶妖伸出手。

“天啊!您还记得我!我特别喜欢您那段关于破茧成蝶的演说!”小蝴蝶妖激动地握住牛怜的手紧紧摇动。

牛怜继续和暖地笑着:“我今天来是来接我的一个下属,名字叫做芙瑞塔,听金局说她今天可以走了,还麻烦你帮忙看看。”

“啊!好的,我马上为您查!”小蝴蝶妖像是被烫到一般跳了起来,连忙衝向登记处。

远方传来一阵窸窣声响,片刻后。

“查到了,她在第二关押室,我马上开始办理释放手续,请您稍等!”

“那我可以先进去看看她,聊几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