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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陈飘飘需要外婆的帮助,外婆便说什么也要给飘飘儿存着钱。
她用干燥的手抚摸陈飘飘的手背:“我去北城,住不住得惯呀?”
“住得惯,我也去了呀,而且你去过,不是说挺好的吗?还有,陶浸也在,她还说以后想经常吃外婆做的饭,你很喜欢她呀,是不是?”
说到陶浸,她的声音软下来,语气里的憧憬也更加明显。
外婆没有立时答应,她只是说:“我先存钱,存定期。”
谁也拿不走。
“哎。”陈飘飘笑了,轻应一声,眼里微光莹然。
这房子实在太老了,哪怕有很多回忆,也止不住里面陈旧的迂腐味。
还好有陶浸,还好有未来,还好有北城,还好有希望。
这是一个各怀心事的春节,陶浸和陈飘飘都没有和对方说。她们每天晚上视频,一个在有暖冬的北城,一个在湿冷的新都。
陈飘飘说,她快被冻出风湿病了。
陶浸说,给她在京东下单了电暖气,第二天一早能到。
陈飘飘说,她看到高中同学在组织聚会,但没人叫她。
陶浸说,没品的东西。
陈飘飘说,你不要学我说话,很违和。
陶浸说,我没有人设。
陈飘飘说,不放鞭炮的春节没灵魂。
陶浸说,就像iphone没有了乔布斯。
说得最多的,是“好想你”和“我也是”。
她们像对彼此承诺的那样,冷了,告诉对方,饿了,告诉对方。但她们不约而同地忘记了诉说自己难过的那部分。
她们隻用记得爱,记得心动,甚至记得欲望。陈飘飘会忍不住分享不当心看到的大尺度内容,两个人聊着聊着,便沉默,在软绵的呼吸里,陶浸轻声问:“你……在干嘛?”
陈飘飘没回答,陶浸听着她的呼吸,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这场分离几乎是用命熬过去。假期的最后一天,陈飘飘去爸爸家吃饭。
爸爸家就他一个人,每回陈飘飘过去,阿姨和她的小女儿都“正好”回娘家,次次都很刚好。
爸爸买了凉菜,隻吃两口,就坐到沙发上看电视,抽烟,再讲:“钱不够了你说哈。”
他知道陈飘飘不会说,这么多年都没说过,所以他也习惯了这一句。
用几个字代替春节红包,实在过于划算。
陈飘飘裹着羽绒服下楼,大半店铺仍然关着,这副万物萧条的样子,令人难以相信,年岁就这样更新了。
收到陶浸的消息:“你回来之后,没有安排吧?”
“怎么了?”
陈飘飘走回家。
“后天是你生日,也是情人节,可以把一整天都给我吗?”
陈飘飘听见了万物复苏的声音。
身后的卷帘门开了,她在猜,是洗头的店呢?还是卖米粉的店呢?
她不愿意去猜陶浸有什么安排,因为无论什么安排,自己都会很开心。
一个在情人节出生的女孩子,本应该生于鲜花和烛光,然而她的父母离婚了,并且将相看两厌的情绪,传递到了她身上,她既是爱侣结合的结晶,也是爱情破裂的证据。
每次同学夸,你出生在这个日子,好浪漫啊,她都笑笑说,是吗?
她不相信。
以后,或许可以相信了。
陈飘飘小跑回到家,外婆在给她卤鸡爪,说带到飞机上吃,再卤几个猪蹄,带去给室友分一分,特意用保鲜袋打包一份给陶浸,说上次答应浸浸要卤的,可惜北城那个房子里没香料。
陈飘飘给陶浸打视频,让她看,陶浸嘴很甜地说一看就很香,谢谢外婆。
外婆连声道不用谢不用谢,初一陶浸还给她微信发拜年红包了,带点年货回去也是应该的。
外婆一边洗锅,一边又说:“浸浸,你还是帮外婆看着飘飘儿,如果她不乖,你就给外婆打电话。”
“好的外婆,”陶浸的笑语从手机里传来,“我办事,你放心。”
陈飘飘无语,又学自己。
打着视频回房间收拾行李,明天就要见到了,陈飘飘竟然有些局促。
她晃晃膝盖,对屏幕里明眸皓齿的陶浸道:“我胖了一点。”
“嗯?有吗?”陶浸仔细看看,“看不出来。”
“就是胖了,”陈飘飘抿嘴,“你接我的时候如果发现了,不要说。”
“好。”陶浸莞尔。
“我到得很晚,回去是不是没机场快轨了?”
“没关系,我们打车,”陶浸温声道,“我提前回家里了,已经打扫过,床也铺好了,我们到家可以直接洗澡睡觉。”
陈飘飘笑吟吟的,低头看一眼毛拖鞋,又抬头看一眼陶浸。
她思忖片刻,小声问:“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你喜欢我是100分,现在还有多少分?”
很幼稚也很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