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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

陈飘飘的腰部又隐隐作痛,她咬着后牙忍耐。难怪她哭不出来,所有人都不意外,甚至想好了帮助她的方法。

“飘飘,”陶浸压抑着情绪,“既然来了,那就是不想走捷径了。”

“工作态度方面,你要不要再想一想?”

她将眼药水放下,委婉地提出製作人的规劝。

陈飘飘一时没有说话,她将膝盖抱起来,空气里只剩自己和陶浸的呼吸声。这么些年,被误解,被抹黑,她习惯了不出声,不辩驳,因为如果无休止地自证,会缠得她根本无法往前走。

所以她太不习惯为自己说点什么了。

这次不同,她有预感,如果她再不说,不仅仅关乎事业,可能,陶浸眼里的失望,再也不会消失了。

陈飘飘深吸一口气,以极小的音调开口:“我其实很认真。”

“我是想利用话剧转型,但我参与了,就想把它做好。”

“我知道我基础差,我每天都在努力,加的飞页我从来都是当天背好,无论收工多晚。没排练的时候,我在房间里对着镜子演。”

她望着墙壁,鼓鼓腮帮子,长长呼出一口气。

“吴老师说我台词没力,我每天早上起来跑步,出晨功,”她遮掩性地挠挠头髮,“我还每天把吴老师的话记下来,写在本子上,解决一个问题,就划掉一个,本子就在你手边。”

“可是陶浸,”她眼里带着红血丝,望着这个已经分手却从未放过自己的恋人,无奈地笑了,“我想用眼药水,不是工作态度有问题,是因为我真的哭不出来。”

“我从记事起,就没有哭过。”

“除了,跟你分手的那一次。”

中央空调的声音突然变大,嗡嗡地出风,或许也感觉到屋内紧绷得过热了。

原来说出这些掏心窝子的话,比当着陶浸做不体面的事,还要难堪。

尽管陈飘飘衣衫工整,尽管她漂亮得仿佛一尊从未受到过伤害的瓷器。

陶浸望着她,眉头从一句话时就拧起,没有舒展过。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孙导说,陈飘飘很重视这个角色,吃饭也一直在聊;arick说,陈飘飘来剧组的第一天就问她怎么写人物小传;直播完那天,她肉眼可见的疲倦,还到剧场来想要多待一会儿。

如果陶浸真的不相信她,怎么会一次次耐心指导,怎么会独自留下来给她写cue点呢?

可每个人都有自尊心,她也曾因为陈飘飘是不是试图拿自己当跳板这件事辗转反侧,想要听她说,说一句“没有”就好。

但可能,更希望她说“有”。

任何回答都预设过,没料到的是最后一句,陶浸愣住了。

陈飘飘没敢看她的眼睛,隻略略瞟半眼,颈侧的汗毛便竖起来了,像一个自我防御机制。

当时是怎么哭的呢?

应该是在从江城回到北城,下了飞机之后。那天的航班买得很晚,北城比江城要冷得多,陈飘飘排队打车时冻得骨头都缩起来,好不容易上了车,空调烤得她晕晕乎乎的,还有劣质烟草的味道,车程挺长,她把座椅调下去一点,躺着望窗外。

想到第一次透过玻璃窗好好看北城的夜景,是和陶浸一起,那时自己半醉半醒,看到出摊的鸡蛋灌饼时想,在北城安家也不错。

后来陶浸真的给她买了一个鸡蛋灌饼。

陈飘飘听着广播里带着北城腔的插科打诨,讲并不好笑的相声,难听得她突然就哭了。

她悄无声息地躺在副驾驶座,侧头注视窗外,泪水从眼角横着淌下来,一下又一下,她没擦,就让它渍在头髮里,拚命吞咽口水,像飞机降落时耳朵堵了那样。

她是在很无助的状态下去找的陶浸,不过她伪装得很好,还带了稻香村。

陶浸把她接去一个大房子,好大,社交平台都没给她推送过的那种,刷到都要说“我的银行卡余额也是出息了”的那种。

180°的江景,就在外滩边,底下是旅游打卡的人在拍照,这栋楼可能也会成为值得纪念的风景。

陈飘飘挠挠额角,坐在足以用空旷来形容的客厅,样板间一样的沙发上,把稻香村放到茶几,角落里有几个纸箱子。

陶浸一边洗手一边说:“租户退租,我刚搬过来,还没时间收拾,等下去哪吃?”

陈飘飘抬头看漂亮的吊灯:“这你的房子啊?”

“家里买的。”

“毕业了,买的?”陈飘飘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她在租房网站上收藏了一套两居室,作为奋斗目标,但估计,有陶浸这套房子的零头吗?

“不是,”陶浸温柔地笑了,擦着手过来,“之前。”

就是她十八岁时,妈妈送给她的那套。

一直出租,她几乎都要忘了这套房子,来江城也是在剧场附近租的单间。上周妈妈打来电话,说租户不续租了,让她搬过去自己住,陶浸便搬过来了,还没搬完,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