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官员道是非常祥瑞,上表奏闻。十来日,表到御前。玄宗看表道:“八月望夜,有天乐临城,兼获金钱,此乃国家之祥瑞,万千之喜。”

玄宗心下明白,不觉大笑。自此敬重法善,与张果一般,时常留他两人在宫中,或下棋,或斗小法,赌胜负为戏。

除张果与叶法善外,还有一名仙人名叫罗公远的,当年玄宗接得鄂州刺史表文一道,奏称:“本州有仙童罗公远,广有道术。”

起因是,鄂州刺史迎春之日,有个白衣人,身长丈余,形容怪异,杂在人丛之中观看,见者多骇走。

旁有小童喝他道:“业畜!何乃擅离本处,惊动官司?还不速去!”白衣长人并不敢出声,提起一衣服,如飞一般逃了。

府吏看见小童作怪,一把擒住。来到公燕之所,对刺史把这件事情说了。刺史问他姓名,小童说姓罗,名公远。适见守江龙上岸看春,我喝令他回去。”

刺史不信道:“怎见得是龙?除非我亲眼看见真形才可相信。”

小童罗公远道:“那就等到后天吧。”

三天后,小童罗公远将众人招至江边,于水边挖一小坑,深才一尺,距离江岸丈余,引江水进入到小坑之中来。

刺史与郡人都在细心观看,见有一条小白鱼,长五六寸,随流至坑中,跳跃两遍,渐渐大了。

有一道青烟如线,在坑中升起,一霎时,黑云满空,天色昏暗。罗公远道:“快都请上了津亭。”众人正在奔行之时,只见天空之中电光闪烁,大雨如泻。

须臾雨停,见一大白龙起于江心,头与云连,有顿饭时间方散。刺史看得真实,随即具表奏闻,就叫罗公远随表来朝见帝。

玄宗把此段话与张、叶二人说了,就叫公远与二人相见。二人见了大笑道:“村童晓得些甚么?”

二人各取棋子一把,捏着拳头,问道:“此有何物?公远笑道:“都是空手。”

及开拳,两人手中果无一物,棋子多在公远手中。两人方晓得这童儿有些来历。玄宗就叫他坐在法善之下,天气寒冷,团团围炉而坐。

此时剑南出一种果子,叫作‘日熟子’,一日一熟,到京都是不鲜的了。张、叶两人每日用仙法,遣使取来,过午必至,所以玄宗常有新鲜的到口。

是日至夜不来,二人心下疑惑,商量道:‘莫非罗君有缘故?’尽注目看公远。元来公远起初一到炉边,便把火箸插在灰中。

见他们疑心了,才笑嘻嘻的把火箸提了起来。不多时使者即到,法善诘问:“为何今日偏迟?”使者道:“方欲到京,火焰连天,无路可过。适才火息了,然后来得。”众人多惊服公远之法。

却说当时杨妃未入宫之时,有个武惠妃专宠。玄宗虽崇奉道流,那惠妃却笃信佛教,各有所好。惠妃信的释子,叫做金刚三藏,也是个奇人,道术与叶、罗诸人算得敌手。

玄宗驾幸功德院,忽然背痒。罗公远折取竹枝,化作七宝如意,进上爬背。玄宗大悦,转身对三藏道:“上人也能如此否?”

三藏道:“公远的幻化之术,臣为陛下取真物。”三藏说罢,从袖中模出一个六宝如意来献上。玄宗一手去接过来,手中先所执公远的如意,登时仍化作竹枝。玄宗回宫与武惠妃说了,惠妃大喜。

玄宗要幸东者洛阳,就对惠妃说道:“朕与卿同行,却叫叶罗二尊师、金刚三藏从去,试他斗法,以决两家胜负,何如?”

武惠妃喜道:“臣妄愿随驾一观。”玄宗马上传旨排驾。不则一日,到了东都洛阳。时方修麟趾殿,有大方梁一根,长四五丈,径头六七尺,横在庭院之中。

玄宗对法善道:“尊师试为朕举起来。”法善受诏作法,方木一头揭起数尺,一头不起。玄宗道:“尊师神力,何乃只举起一头?”

法善奏道:“三藏使金刚神众押住一头,故举不起。”

原来法善故意如此说,要武妃面上好看,等三藏自逞其能,然后胜他。果然武妃见说,暗道佛法广大,心中大喜。

三藏也只道实话,自觉有些快活。惟罗公远低着头,只是笑。玄宗有些不服气,又对三藏道:“法师既有神力,叶尊师不能及。今有个操瓶在此,法师能咒得叶尊师入此瓶否?”

三藏受诏置瓶,叫叶法善依禅门法,盘坐起来,而后,三藏念动咒语,还没等念完,法善身体便已经飘起向着瓶口而去。

三藏念得两遍,法善已到了瓶嘴边,骤然而入。玄宗心下好生不悦。过了一会,不见法善出来,又对三藏道:“法师既然能使人入瓶,能使他出否?”

三藏道:“进去烦难,出来就容易得多了。”三藏说罢就念起咒来,咒念完之后,也不见叶法善出来,三藏急了,不住口一气念了数遍,可瓶中的叶法善却无动静。

玄宗惊道:“莫非尊师没了?”玄宗言罢,变起脸来。

武妃大惊失色,三藏也慌了,只有罗公远捂着嘴笑个不停。玄宗问他道:“公远,叶法师不见了,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