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鲁台十分清楚,大明在辽东的力量是并不弱,有十几万军士之多。想要将哈什哈的人带到高丽去,唯一可行的路,那就是更北面的女真部。

眼下的女真部分为三个部分,为建州、海酉与野人女真,虽然这些人以打鱼狩猎为主,但也不是好惹的,民风彪悍的很,也不知道脱鲁忽察儿是不是忽悠哈什哈……

不过没关系,哈什哈分兵,对鞑靼的计划更为有利。

在阿鲁台用马刀当镜子用的时候,谁也想不到,此时的脱鲁忽察儿竟然出现在了大宁城。

宁王府邸。

脱鲁忽察儿恭谨地看着端坐在上面的朱权,行礼道:“宁王不愧是这关外霸主,风云一起,猛龙翻身。哪怕是朝廷压制,也拿你无可奈何。”

朱权平静地赐座,道:“只要我一日不离开大宁,谁都不能在这里生乱。脱鲁忽察儿,我将你作为兄弟,你不会背叛我吧?”

脱鲁忽察儿心头一紧,脸上堆笑,道:“宁王说的哪里话,朵颜卫与福余卫,自始至终都以你马首是瞻,从不敢有二心。”

朱权没有笑,只盯着脱鲁忽察儿,一句话也不说。

整个房间里有些压抑,脱鲁忽察儿感觉越来越不安,正思索对策,朱权突然说道:“那就好。”

脱鲁忽察儿暗暗擦了擦冷汗,别看朱权年轻,但此人打起仗来表彪悍的很,在以骑兵见长的元廷面前,尚能纵横驰骋,杀个七进七出,立下赫赫威名。加上此人颇有智谋,极难对付,若他想要抛弃朵颜卫,那朵颜卫很可能会被几股势力碾碎。

朱权从盘子中取了一颗石榴,兀自品尝着鲜美的味道,对站在一旁有些局促的脱鲁忽察儿说道:“瓦剌想要朵颜卫的命,鞑靼想要瓦剌的命,你想要谁的命?”

脱鲁忽察儿感受着朱权的锋芒,急切地回道:“我只想鞑靼远离乔巴山,退回鄂尔浑河。汉人有句话说的好,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乔巴山距离朵颜卫大营并不远,若不是哈剌温山阻隔,他们用不了三日便能抵达,如此距离,朵颜卫寝食难安。”

朱权吐掉石榴籽,正色道:“让鞑靼搬家并不难,难的是瓦剌哈什哈。脱鲁忽察儿,抛开成见与其他心思,与鞑靼联手吧。”

脱鲁忽察儿有些不甘心,道:“为何不坐观虎斗?鞑靼已有动手迹象,缘何还需朵颜卫参与其中?”

一旦介入,就意味着彻底与哈什哈撕破脸皮,意味着投入战力,意味着承受损失。

朵颜卫与福余卫可经不起大的折腾。

朱权没有看脱鲁忽察儿,只低头抠着石榴籽:“哈什哈不死,瓦剌迟早会一统蒙古各大部落,到时候还有朵颜卫的位置吗?不要以为鞑靼可以完胜哈什哈,阿鲁台、也孙台等人最多削弱哈什哈的力量,还做不到全灭。你愿意放弃朵颜卫、鞑靼与瓦剌三分蒙古的机会吗?”

脱鲁忽察儿沉默了。

朱权的分析没错,哈什哈是一个有实力的野心家,瓦剌又一直待在西面,很少被明军打击,整体实力是比鞑靼强横,虽然哈什哈此行只带了五万多人,加上路上吞并的力量,但这一部战力已不弱鞑靼主力。

若任由哈什哈活着,以他的性情与强势,他日将再无鞑靼与朵颜卫。

“我们都出兵了,你该如何?”

脱鲁忽察儿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朱权举了举手中的石榴,没有说话。

脱鲁忽察儿看明白了,朱权这是想当旁观者,吃着东西看着朵颜、鞑靼与瓦剌混战。

既如此,那就让他当一次看客吧。

脱鲁忽察儿摸清楚了朱权的立场与打算,起身告辞。

朱权安排人送出门,将剥落的石榴籽放在掌心里,嘴角莫名一笑,仰头将所有石榴籽一口吞了下去,满口的鲜甜……

新城卫。

盛庸查看着军情,原本凝重的心情好转了许多。

就眼下情报来看,哈什哈与鞑靼并没有急于对大宁发动进攻,双方屯兵在了乔巴山及其附近。

“盛都司,宁王送来一封密信。”

刘长阁走入大殿,从怀中掏出密信,递给盛庸。

盛庸接过之后,检查了下火漆与印鉴,才走开两步,取出其中信仔细看去,而后将信丢到了一旁的柴灶底部。

刘长阁上前一步,问道:“为何要将信烧了?宁王说了什么?”

盛庸端起茶碗,将残余的茶水倒在纸张的灰烬上,才看向刘长阁,道:“事情有变化,我们需要调整部署,立即给关内传信,让燕王率兵出关。”

刘长阁不清楚宁王写了什么,但见盛庸如此严肃,知问也问不出个结果来,便说道:“燕王抵达蓟州的只是六千骑兵力量,后续步兵怕还需要七八日才可抵达蓟州,仓促出关怕不合适。”

盛庸看了看刘长阁,道:“各中原因,恕盛某现在无法言说。但我需要安全局将一封信快速传给燕王,他看过之后自有决断。”

刘长阁看着盛庸写好信,封存妥当,便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