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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麦和程牧坐在病床旁,程夫人缓缓睁开眼睛,很用力地笑了笑。

她握住程牧的手,随后轻轻的,又握住了时麦的手。

三个人的手交叠在一起。

程夫人的手是那样凉。

她已经说不清楚话,每说一个字,都无比费力。

“儿子……你要对……小麦……好。”

只一句话,时麦忍了很久的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程牧强忍着,眼泪在眼眶打转,t整个人都轻微颤抖着。

程夫人的最后一句话是——

“你们要……恩爱长久,珍惜彼此。”

……

程夫人下葬那天,时麦陪着程牧在殡仪馆大堂里坐了整整一个晚上。

葬礼结束后,两人没有再提离婚这件事。

只是在那之后,那天晚上的亲密和发生的所有人都好像被他们刻意遗忘一样。

一直到祝鸢回国那天。

她看着祝鸢的两个孩子,鬼使神差的,就想起那个夜晚,她和程牧彼此意乱情迷,纠缠了整整一夜。

当天晚上,时麦做了一个梦。

梦见她本来应该有一个孩子。

是一个小女孩,和程牧长得有几分相像。

她慢慢悠悠地向时麦走来,可走到一半,她忽然不走了。

小女孩喃喃地说了一句话,时麦听清楚了。

她说:“妈妈不要我。”

“妈妈,我走了。”

时麦醒过来的时候泪流满面。

明明是一个从来不存在的孩子,但在那一刻,她的心痛难忍,而此时此刻,她格外想念程牧。

她拉开灯,却发现依然漆黑一片。

时麦摁了好几下之后才发现,家里不知是停电还是跳闸,心里顿时有些害怕。

时麦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一点四十。

她尝试性喊了程牧两声,程牧睡在隔壁的客房,应该是能听见的。

可迟迟没有人回应她。

时麦有点轻微的夜盲症,她以前做过近视手术,夜间视力变差了些,只能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走出去。

偌大的别墅白日里不觉得有什么,到了晚上,有些阴森空荡。

时麦莫名就想起了以前念书的时候和祝鸢一起看的那些鬼片……

她的心里直打哆嗦,本能地给程牧打了个电话。

程牧很快接起电话,果然没有在家。

“时麦?”

程牧似乎是不太相信时麦会这个点给自己打电话,问道:“怎么了?”

时麦的声音微微有些抖。

“程牧,你在哪?家里好像停电了,黑黢黢的,我……”

时麦顿了顿,还是说出口来。

“我有些害怕。”

程牧沉默了一下,正要开口,身旁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这道声音也几乎在同一时间,通过听筒,准确地到达了时麦的耳道。

“程牧,你刚才说今晚会陪着我,还说话算话吗?”

是林思鲸。

空气静默了一会儿,程牧说:“思鲸受到了死亡威胁,我处理好这边的事就回来。”

良久,时麦听见自己的声音。

冷冰冰的。

完全听不出任何心碎的痕迹。

“不用了,”她淡淡地说,“你不用回来了。”

:番外——时麦/程牧(十一)

时麦总是会在离婚后想起那天晚上的心情。

她心里十分清楚。

那就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让他们这场本来就可笑的婚姻破碎一地的最后一层窗户纸。

她在最害怕的时候给程牧打电话。

可程牧在那个女人那边。

这些年,她和程牧之间始终隔着一个林思鲸,只要林思鲸一个电话打来,只要她的眼泪被程牧看见,程牧都会替她善后,替她打点好一切。

时麦受够了。

程牧一次次把她的自尊心按在地上,五年过去,她终于可以回到从前那个爱恨分明的自己。

但似乎,有人偏偏要和她过不去。

时麦再一次在公司见到林思鲸,林思鲸依然是代言人,不过不是她手底下的那个产品,而是线下门店那边的领导请来,帮总店造势。

活动应该是已经结束了,林思鲸带着墨镜,被一帮人簇拥着走进来,看见时麦,她怔了怔,随后莞尔一笑。

已经没有了当初见到她时的拘谨。

也是。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程牧的妻子,林思鲸在她面前也不必再遮遮掩掩地心虚了。

她笑得清纯可人,可屏幕面前的形象没什么不一样。

“时总,好久不见。”

门店总负责人看了时麦一眼:“时总也认识思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