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很久,霍与川才说:

“是因为他吗?”

祝鸢下意识地摇头:“我早就忘了他了。”

霍与川苦笑一声。

“可是我还没说他是谁。”

祝鸢沉默了,霍与川看着她的样子,心脏忽觉钝痛。

他沉沉开口。

“祝鸢,是因为他吗?是因为回国见到他,所以才下定了决心,要拒绝我吗?”

祝鸢叹了口气。

她说:“与川,我没那么下贱,我没有忘记他以前是怎么对我的。只是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只有父母和乐兮鹤兮,其他的事,我真的没有精力去思考。”

看着她为难痛苦的样子,霍与川已经不忍心再逼问了。

他的眼神闪过一瞬的落寞,沉默地和祝鸢跟在林兰和祝青华的身后,没有再说话。

只是,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她。

她最重要的人和事,对他来说,也是最重要的。

她始终不明白。

他到底有多爱她。

:雕塑

霍与川离开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太好。

祝青华叫他回家一起吃饭的时候,霍与川看似平静地拒绝了,离开的时候,却有些失魂落魄。

祝青华一瞬间就知道了,估计是自己刚才那番话给了祝鸢压力,所以祝鸢应该是和霍与川说了些什么。

他现在也有些后悔,自己可能是太心急了些。

毕竟在生死面前,父母之爱子,必为计深远。他也是真的想替祝鸢考虑,但祝鸢很明显,有她自己的想法。

只是——

祝青华在临睡前,忽然对祝鸢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谁都可以,那个人不行。”祝青华说,“爸爸不希望你再次重蹈覆辙,到时候没有爸爸替你撑腰,我怕你受欺负,鸢鸢,你明白吗?”

祝鸢的鼻尖一酸。

她没打算和池景行有什么,倒是让父亲担心了,真是她的过错。

她拍了拍祝青华的背。

“爸,我知道的,你快去睡觉吧,我的事情,我有分寸。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是不是?”

只是嘴上说着轻松,到了夜里,祝鸢还是一夜未眠,她走到隔壁的卧室,看了看沉睡的乐兮和鹤兮,两个孩子睡得很沉。

不过,祝鸢的视线,缓缓落到了乐兮头顶那盏微弱的小夜灯上。

祝乐兮在一岁多的时候,被正式确诊为夜盲症。

白天的时候视力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只是到了昏暗的环境,乐兮看不清东西。

再加上,乐兮从小就很懂事乖巧,但唯有一点,她很怕黑。

夜盲症再加上怕黑,于是祝鸢一直在乐兮的床头会放上一盏光线微弱的护眼小夜灯,让乐兮晚上能安心睡觉。

这一点,几乎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祝鸢已经很努力地想要忘却那个人留给她的痕迹,她几乎不吃他喜欢的食物,离开海市后,也从来不关心池氏集团的任何情况。

但是有些事情,无论她怎么躲闪,都没有用。

他终究还是把某些东西,永久地留存在了她的生命里,让她无从抗拒。

比如乐兮和鹤兮。

比如乐兮的性格,以及她的某些小癖好。

基因和血缘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祝鸢看着乐兮的睡颜,看着这张和池景行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忽然有些害怕她长大。

-

因为接近清晨才睡觉,祝鸢一觉睡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她下午有事要出门,粗粗吃过饭后,她就回卧室换衣服。

鹤兮吵着要和祝鸢一起去,乐兮安安静静地坐在地毯上玩乐高,但眼神还是似有若无地飘过来。

她也想跟着一起的,但她不好意思说。

于是只能鼓动鹤兮去缠着祝鸢。

不过祝鸢这次的态度很坚决,她让祝青华和林兰在家里看好两个孩子,出门的时候,神情明显有些严肃。

她径直打车到了海市一家艺术展览中心。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她神色平静地走了进去。

门口的宣传画报上,有一张和祝鸢几分相似的脸,只是眼神要妩媚很多,上面写着几个字。

【艺术家苏梨个人雕塑展】

这不是祝鸢第一次逛雕塑展,在英国的时候,她带着乐兮和鹤兮去过,回家后鹤兮一直吵着要去学雕塑,祝鸢在家里帮他用小木头做了几个。

此时此刻她的包里,就放着其中一个小雕塑。

祝鸢没有着急去找苏梨,她先是一个一个地看过去,面色平静。

不得不说,苏梨的雕塑水平还是挺不错的。

能在海市这样人才济济的地方办个人展,除了池家的声望,个人的能力也是其中一部分。

只是忽然,祝鸢的目光顿住了。

在雕塑展的中心,有两只几乎一模一样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