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灿说到此处牙根紧咬,脸上更露出一丝狰狞。他赵弘灿为大清督扶天南,操心劳累,更为保住广东费尽心血,可到头来却差一点儿就成了朝廷的罪人。

在他看来,他从未对不起大清,更没有对不起康熙,而恰恰是康熙对不起自己。假如不是提前得到消息,也许现在他赵弘灿的脑袋都挂在北京菜市口了,他赵弘灿死不足惜,可也不能如此背负不白之怨而死。

阿灵阿沉默不语,拿起面前的酒喝了口,重重地又放了下来。

赵弘灿所说的阿灵阿都清楚,说句实在话,他也明白赵弘灿的感受,因为如今的他同样是被康熙丢到广西来的。

这些年,康熙变的越来越让人陌生,之前那位仁厚、英明的主子如今变得多疑、烦躁。出京之前,阿灵阿曾入宫见过康熙,在他身上感受到的是阴冷和厌恶,当离开皇宫的时候,阿灵阿已明白了自己的未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广西就是他阿灵阿的埋骨之地了,北京恐怕是再也回不去的。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猛然间,这句话在阿灵阿的脑海中闪过,也许赵弘灿同样是这样想的吧,正是因为如此,赵弘灿才会如此大胆做出实同割据的事来。

“广西一地偏远,向来是穷山恶水,并非福地,赵大人对将来有何看法?”阿灵阿沉咛片刻后问。

赵弘灿轻叹了口气,开口道:“进而扶明君,匡扶大清。退而守一地,与贼子一搏,人嘛,大不了就是一死,阿大人,您觉得呢?”

“话虽如此,但死容易,进则难啊!”阿灵阿摇头道。

赵弘灿想了想,轻声问:“阿大人自京而来,我一直未能询问京中近况,不知现在京中局势如何?”

“一言难尽……。”阿灵阿摇了摇头,说道:“主子乾纲独断,之前连马齐马大人都被贬职在家,朝中现在更无人敢劝主子半句。至于主子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又做如何打算,为奴才的实在是琢磨不透。”

“皇上如何想,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朝中各位大人如何想。”赵弘灿突然如此说,让阿灵阿一愣。

“赵大人的意思是……?”

“呵呵,赵某能有如何想法,如今我身在广西,皇上明着不说,暗中早就恨我入骨,我赵某一人死不足惜,但如大清就此失了天下,可就是千古罪人了。皇上这些年刚愎自用,如不是应对失当,这反贼如何会像现在这样势大?之前废除太子,更是伤了国本,皇上如今不思稳定民心,反而对臣下疑虑重重,就连阿哥们都战战兢兢,生怕惹得皇上不喜。如此下去,这君不君,臣不臣,外有反贼之患,内又有国本不固,长久如何是好?”

这番话让阿灵阿哑口无言,赵弘灿说的一点都没错,这几年康熙的确对朝政应对失当,更是接连不断错失良机,导致各路反贼席卷天下,闹得现在半壁江山丢失。

更重要的是,康熙这两年对朝中臣子的不信任,而且其性格越来越刚愎自用,听不进人意见。满臣还好些,但对于朝中和地方汉臣,康熙的防备心理是越来越重,其他的不说,仅仅是对赵弘灿,假如赵弘灿是满人的话,或许就没之前那档子事了,可他偏偏是个汉人,再加上有人存心挑拨,康熙在不顾大局的情况下就做出了令人后悔不已的决定。

除此以外,还有废太子之事,太子乃国之储君,虽然太子这人不怎么样,可毕竟也是做了三十年的太子,满朝上下,包括民间对于太子看法有,同样也有着感情。假如是太平年间,康熙废太子没有什么,但如今江山风雨飘摇,废了太子动摇国本,这就太过草率了。

更何况,废除太子后,康熙一直又未再立储君,甚至还把推举阿哥的重臣贬职,导致朝中人心惶惶,众阿哥各存心思,内斗不止。

实际上,当时马齐、阿灵阿等人推举八阿哥为太子,一方面是考虑到八阿哥在朝内外的威望,另一方面也想借此事尽量消除废太子对大清造成的影响。可谁想醉于权谋的康熙非但没有同意,还借此机会把他们连同众阿哥全部打压了下去,这样的做法实在不是一个明君所为。

“主子如此,我等做奴才的又有何办法呢?”阿灵阿无奈道。

“这倒不一定。”赵弘灿笑道:“我大清不同以往各朝,阿大人可别忘了,这国本一事可不是皇上想怎么样就怎么做的,尽快确定国本,以安天下之心,此才是最重要的事,也只有如此,我等才有机会呀。”

“赵大人说笑了吧,此事如何不是主子如何想如何做?之前朝中情况你也知道,推举太子如何结果难道赵大人没看见?主子不发话,我等做奴才的如何敢替主子做主?”阿灵阿觉得赵弘灿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康熙的强势众所周知,几十年皇帝的威严如何是他们这些奴才敢反驳的?更不用说替康熙做主了。

“阿大人身为满人,难道就忘记了祖制?”赵弘灿似笑非笑地反问。

“祖制?”阿灵阿顿时一愣,他有些不明白赵弘灿所指,再说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