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彭荣看来,高进的确不凡,而且头脑也非常清醒,这对于从义军出身的他来讲是极为不易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彭荣觉得如果赵弘灿非得要在三方中找一方合作的话,高进反而是最为合适的人选,这也是当初彭荣亲自前去拜访,并表示诚意的原因。

“那么说,依先生的意思,还是倾向于同高进联手的?”赵弘灿抚着须沉咛道。

“正是。”彭荣解释道:“田仁统不足挂齿,说白了就是地方豪强而已,他同那些土司、头人没什么太多区别,眼中只有他们在当地的利益。如在下判断的不错,无论是谁入主贵州,田仁统包括那些土司头人都会拥立,其墙头草随风倒,根本就成不了大事。”

“先生此言有理。”赵弘灿微微点头,对于这点他同样是类似的判断,所以在他心中田仁统在地方再根深蒂固也起不了太大作用,只要拥有压倒性的实力,这些人就会投靠强者。

毕竟上千年来,贵州的土司和头人都是这么干的,他们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做法。而现在,贝和诺用一个轻飘飘的所谓官职就把田仁统等人拉拢了过去,从这点也可以看出这些人的本质。

“至于朝廷在云贵的那边,在下就不多说了,想来大帅心里很是清楚。”彭荣继续说道:“其关键在下以为就在高进处,高进此人虽能征善战,眼光独到,只可惜他出身白莲,如不然的话倒或是可以成就一番基业。不过也正是如此,他如今不为大明所容,这神州四地能够容身之处根本无法一寻,这也是高进部进入贵州,意图打通南下道路,想在海外立国的主要原因。”

赵弘灿点头表示同意,对于这点他已经知道了,这也表示高进其实和赵弘灿之间并没什么太大利益冲突,而且双方的目标大致一致,所以有一定的合作基础。

彭荣又道:“高进此人性格坚韧不拔,更重要的是极为重义,这固然是他的优点,但同样是他的弱处。依我看来,眼下与其坐观其变,倒不如雪中送炭,以示大帅之诚意,只要大帅如此而为,在下可以肯定高进一定会主动同大帅联手,以攻贵州。”

听到这,赵弘灿有些迟疑不决,虽说彭荣的话说的有道理,可是他心中又有些顾虑。

这顾虑有三点,第一点是高进是否会真的和彭荣说的那样和自己联手?毕竟彭荣代表自己同高进接触过,却未能得到高进的明确答复。

第二点,一旦开战,那就表示他赵弘灿彻底和清廷撕破了脸,之前他一直挂着清廷大员的一张皮,用这张皮来行事,所以从表面来看,他和云贵两省还算是一家人。

可和高进联合就不同了,等于他赵弘灿和清廷彻底决裂,到那时候就算是建兴皇帝依旧还想拉拢他也不可能了。再加上之前建兴皇帝对于汉臣的态度转变,一定会雷霆大怒,而将来他也不能再以清臣自居。

而最后一点,那就是大明那边了。眼下大明虽然没有攻击云、贵、桂三省,但在双方的势力划分范围内,各自都相互警惕着。他赵弘灿为了自保,时常还会派些人去大明那边表现出一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样子,以用来麻痹大明方面。

虽然他不知道是自己的举动让大明认为自己有投靠的打算呢,或者还是大明原本就还没准备攻击他,又或者大明打着其他什么算盘。可他却知道,眼下的平安只是暂时的,如果自己的力量严重受损,或者说兵力太过分散的话,一直虎视眈眈的大明绝对不会放过机会。

当赵弘灿皱眉说出他的顾虑后,彭荣顿时就笑了起来。

“大帅,当年您由广州至桂林,难道那时候还打算当清廷的忠臣?”

“先生的意思是……?”赵弘灿挑了一下眉毛,看了看彭荣。

彭荣站起身来,先向赵弘灿行了一礼,随后说道:“当年大帅之果断,着实令在下佩服万分,假如当年大帅不那么做的话,是如何后果恐怕大帅心里比谁都清楚。其实这些年来,清廷之所以一直默认大帅如此,并非是觉得大帅依旧是清臣,其实无论是清廷或者在大帅的心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恐怕都心知肚明吧?”

接着,彭荣继续道:“这既是大帅的权宜之计,同样也是清廷的权宜之计,只不过各自心照不宣罢了。但大帅,既然是权宜之计,那也就有到时候的一日,难道大帅直到今日还打算一直如此下去不成?”

“先生的意思是……?”这时候,赵弘灿似乎有些明白了彭荣的话,身子情不自禁地向前倾俯,目光死死盯着彭荣。

彭荣正色说道:“当年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而满清原本就是异族入主中原,圣人有云,胡人无百年之运,而其如今也证实了此言。大帅乃我汉人之后,当年为满清效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满清对于我汉臣又是如此猜忌,想来大帅比谁都清楚。”

“虽然如今大明复兴,以大帅之德再投大明并非上策,但继续再为清臣也非长远之计。况且,这些年来,诸位将军、大人们等追随大帅至今,难道大帅就不为他们着想?此时此刻,何不如去其满清衣冠,复我汉人服饰,以大义起兵驱逐满清呢?到那时候,我想众望所归之下